身在學堂心在軍營,那封辱罵他的信箋,也不知相府小廝、有沒有替自己送到。
卻是石沈大海,杳無音信。
時玥箏終是忍不住,在幾日后,于散學時,并未向夫子告假,便只身一人,往宮外走。
她總得見他一面,跟他問清楚,否則不甘心。
只咸陽城太大,她不曾在裏面閑逛過。從前進宮,都是直奔太后寢宮,給姑母請安、侍疾。這回進宮,便一直住在學堂附近宮殿,平時守著宮規,并不大四處走動。
這會兒心事重重,一個晃神的功夫,便是走錯了路,誤入余夫人所在的椒房殿。
貼著墻根,聽見庭院裏,余夫人跟兒子的對話。
“學堂風波,娘聽見了。娘知道你志存高遠,只眼下君上重病臥床,咱們更得沈得住氣。”
“娘。您誤解我了,我并不是為了拉攏相國支持,才去招惹時家二小姐的。而是兒真的喜歡她。”江敞努力想解釋清楚,可三言兩語又說不清。
“箏箏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東西,氣質出塵,是其他姑娘沒有的。每次看見她失神怔楞片刻,我總忍不住往她那雙剪水雙眸裏掉。”
江敞非但不慶幸她是相府嫡女,還覺累贅。若她一介布衣,他想娶就娶了。不答應就強娶,天家強搶民女,也是對民女莫大的恩賜。
眼下,卻得為了避嫌,而不得不疏遠著。
“我兒情竇初開,說明長大了,并非壞事。可你要知道,大丈夫志在四海,不能拘泥于兒女私情。尤其,你若為了美人舍棄一切,最后可能美人也丟了。而你若先有江山,還怕沒有美人嗎。”余夫人句句肺腑,想必由自己親自撫養長大的兒子、能聽得進去。
“那丫頭的父親,但凡官職稍稍低一些,你看著喜歡,娘直接讓君上給你賜婚。可眼下,她是在相國那兒說得上話的人。你不必自降身價巴結她,不得罪,也就是了。”
余夫人說完,也覺自己是多慮了。
相國寵閨女,可也僅限于讓她讀書、允許她有自己的思想、讚同她像男人一樣開眼界、出門游歷。不將她養在深閨——以見外男為恥,再修個拔步床當監牢、還以此為傲。
但不會讓她左右自己的決策。
更不會為了兒女之事,動搖掌權方向。
“如今前朝不太平,周將軍班師回朝卻一直駐扎在城外,你可有想過緣由?其實這事,咱們得利。一來,太后與君上母子連心,我若為君上分憂,還能少些太后對我這個禍國妖姬的誤解。二來——”余夫人還未說完,就聽墻外青石板滑落的聲音,立即給幾個宮娥使了個眼色。
時玥箏原本想避禍、悄無聲息地離開。
可聽見周文泰的名字,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哪曾想昨天雨后,腳下的青石板太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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