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罰

調(diào)查組問詢何營長時, 馮愛云沒有去湊熱鬧。

現(xiàn)在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男人，而且她知道如果她去了，更大的可能是不但沒有熱鬧看, 自己還會被人當成熱鬧。

但葉敏在場, 她看完后直接去了陸家, 向坐在客廳裏等消息的馮愛云以及陸副師長夫妻，覆述了一遍問詢的經(jīng)過。

剛開始馮愛云還算淡定, 但等聽到葉敏覆述的最后一段話，她再也忍不住, 漲紅臉罵道：“他無恥！我跟他總共就沒有見過幾次！”

馮秀玲也氣得不行，跟著痛罵了何營長好幾句。

陸副師長倒還算冷靜, 只皺著眉問：“圍觀的人是什么反應。”

葉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面帶猶豫地看了馮愛云一眼。后者并不傻, 何況孟城早就提醒過她現(xiàn)在的情況，開口道：“葉姐你直接說吧，我撐得住。”

“同情支持何營長的人不少?！?

這是委婉的說法。

馮愛云和何營長之間的流言因為太過真實，本身就傳播得非?？欤偌由隙潭處滋鞎r間裏, 這段流言經(jīng)歷了從小道消息—陰謀論—真愛論的轉(zhuǎn)變，到現(xiàn)在可以說是牢牢勾住了軍嫂們的心。

未來來看調(diào)查組問詢何營長的熱鬧, 好多人連晚飯都沒做，剛才何家院子裏裏外外烏泱泱站的全是人。

這些人中, 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覺得何營長所作所為情有可原。更有甚者，如果不是顧忌著陸文年身居高位, 只怕要沖進陸家把馮愛云拉出去，讓她答應嫁給何營長。

從這裏也可以看出, 世人對男性總是更寬容。

馮愛云只是熱烈追求了翟明秋，就被人指指點點說不夠矜持，可何營長給她帶來這么大的麻煩，覺得他有錯的人卻寥寥無幾。

可以想見，如果這次調(diào)查抓不到何營長的把柄，未來何營長的名字，肯定會和他牢牢綁定在一起。

說得再直接一點，到那時候如果馮愛云還要留在駐地，擺在她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一是拖成老姑娘，二是嫁給何營長。

馮愛云臉色白了：“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拆穿他的真面目？”

“突破口可能還是在秦芳身上，她現(xiàn)在為了自保，所以堅稱自己是被何營長感動。單憑劉梅一個人的口供，很難證明何營長有問題?！?

“秦芳！”

說出這個名字，馮愛云就恨得牙癢癢，她是真不懂，明明她對人不差，秦芳卻絲毫不顧朋友情分合伙算計她。

但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馮愛云問：“可我們能怎么讓她改口呢？”

“劉梅的口供裏有個地方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他說元旦那天她跟秦芳碰過頭?！?

“我記得，她們碰頭這件事你之前就提出過可能。”馮愛云問道，“但秦芳不是矢口否認嗎？而且醫(yī)院裏也沒人記得這件事。”

“醫(yī)護人員不記得，那病人呢？”

“當時的病人好多都出院了，不好找吧。”

“不好找也得找，而且現(xiàn)在也不用我們來找，把這個點提供給調(diào)查組的同志，他們說不定有辦法。”葉敏想想又說，“說不定他們已經(jīng)開始著手這方面的調(diào)查了。”

馮愛云眼睛一亮：“對啊，咱們沒辦法，可調(diào)查組的人不是吃素的，明天我去問一問，他們開始調(diào)查最好，要是沒有，我就提醒他們。”

因為受害者是馮愛云，所以調(diào)查組成立后，陸文年就不能再干預這件事，知道的信息沒有葉敏兩人多，暫時沒有更好的主意。

但陸文年也給馮愛云吃了顆定心丸：“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人，對方明天會去何平老家打聽他前妻的事，順利的話三天內(nèi)應該會有消息。”

……

調(diào)查組的人沒有遺漏葉敏提出的點，不止這一點，秦芳、劉梅和何營長三人口供有對不上的地方，他們都安排了人去詳查。

其他地方?jīng)]有查出問題，但元旦當天下午，秦芳和劉梅碰頭這件事有人記得。

找這名證人也沒太費精力，因為證人是部隊炊事班的，前陣子做飯燙傷了臉上的皮膚。傷口不大，但當時沒處理好感染了，所以在醫(yī)院住了幾天。

這年頭住院挺無聊，沒有手機電腦，他是外地兵，親人也沒法來探望，連裏領(lǐng)導來探望也待不了太久。

第一天他還算躺得住，到第二天就受不了了，沒人盯著的時候總喜歡在住院部到處溜達。

很湊巧的事，他住的病房正好是劉梅負責的。

只是之前謠言事件的調(diào)查范圍在醫(yī)院內(nèi)部，針對劉梅和秦芳的口供差異，醫(yī)院保衛(wèi)科重點問的也是醫(yī)院內(nèi)部人員。

而且醫(yī)院保衛(wèi)科找人打聽這件事時，這名病人已經(jīng)出院回到了部隊，他雖然影影綽綽聽到了流言，但不知道細節(jié)，更沒想過這件事會跟他扯上關(guān)系。

直到調(diào)查組的人照著住院名單找到他，他才想起那天看到了劉梅和秦芳在住院部后面碰頭的事。

但那名病人溜達的那幾天裏，經(jīng)常能看到醫(yī)生護士去住院部后面聊私事，而且秦芳在衛(wèi)生所干了好幾年，他認識她，見她們兩個女孩湊一起就沒多想。

雖然因為離得遠，他沒有聽到秦芳和劉梅的聊天內(nèi)容，但能證明這件事上劉梅沒有說謊。于是調(diào)查組重新提審秦芳，這次秦芳沒能扛住，承認了和劉梅合伙算計馮愛云的事。

可她只承認自己因為嫉妒馮愛云，所以答應幫何營長撮合他們，以及和劉梅合伙傳謠，卻沒有指認何營長參與了這次算計。

劉梅指認何營長，是因為她覺得不暴露何營長，她就是主犯，但如果說自己受了何營長的挑撥，她就是從犯。

主犯和從犯，處罰力度肯定不一樣。

但秦芳不是傳謠的主力，不管主犯是劉梅還是何營長，她都只是從犯。

而且她認為，不牽扯何營長，這次謠言事件的定性會是同事之間的糾紛，醫(yī)院內(nèi)部可以解決，最嚴重也不過是處分開除?？蔂砍兜胶螤I長，這事就會由部隊裁決，問題嚴重程度直線上升。

另外，指認何營長后如果能錘死他還好，但如果沒能把人拖下水，她可能還要擔上無線軍人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