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果斷利落的回應(yīng)后房中再無了人影。
符禮想著從南疆帶回的各種藥膏都留在了符府,便打算在夜幕降臨前取些回來拿與戰(zhàn)亦晚,卻不曾想撞見了符遲一人在園中獨(dú)自喝著悶酒。
符禮無言地撇過頭想要從園前的青石小路走過,卻聽見符遲那蒼老遲緩的聲音悠然傳來,“阿禮,就不想坐下與父親喝一杯嗎?”
“不用了,”微一停滯的符禮以亙古不變的冷漠神情應(yīng)對著,仿若兩人的溝壑中全然充斥著永不融化的冰川。
已喝的東倒西歪的符遲握著手中的杯盞痛心地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爹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娘……”
不知何時坐下的符禮搶過他手中的酒壇,又奪下他手中的杯盞,沈默了會兒后蹙眉緩聲道,“別再喝了,你回去休息吧!”
額前飄灑絲絲白發(fā)的符遲如孩童般撅嘴奪過杯盞,自言自語道,“爹不困,爹還要喝,爹對不起你娘啊!”
看著慢慢倒下的符遲還在猶自蠕動著唇角,符禮兩指捏起杯盞將酒一飲而盡,而后一杯接一杯,流光暗涌的眼眸中隱藏著無盡的殺氣。
酒再好,也是穿腸毒藥;感情再好,也是一場虛無。越想越氣悶的符禮干脆抱起整壇酒大口喝起來,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八年前那不堪提及的回憶。
符禮便是在八年前,他十二歲時離家去了十二閣,從未歸家至今。
十二歲之前,他一直感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有著一個讓無數(shù)人羨慕的家,父親符遲是城主,母親蘇熙雨是將軍的女兒,三人過著其樂融融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符遲失手錯將滾燙的茶水倒翻在蘇熙雨的臉上,左臉頰被重度燙傷后,符遲好似有意疏離蘇熙雨,感情也越來越冷漠,蘇熙雨也較以往抑郁沈默了許多,整日裏只是教符禮讀書識字也不再出門。
而符遲卻如變了個人般,整日裏留戀煙花之地,回家也是動不動就發(fā)脾氣,就為納小妾一事而不惜一掌將蘇熙雨打倒在地,即使蘇熙雨哭喊著求他為符禮著想,可符遲仍將那花枝招展的小妾迎進(jìn)了門。
因氣結(jié)攻心以致郁郁寡歡的蘇熙雨又接到了將軍去世的消息,整個人便如失去七分魂魄般也不再言語,而符遲也不再踏進(jìn)她的房門,符禮在書房前跪了一天一夜只求他的父親能夠去安慰一下母親,映入眼簾的卻只是符遲與那狐媚女子的鬼混。
徹底失望的符禮便整日陪著蘇熙雨,不再做任何請求,可那名喚山靈的小妾卻好似不罷休,有事無事便至蘇熙雨眼前說些惱人心脾的話。
直到氣血不順的蘇熙雨臥倒在床,那山靈還是整日不得閑地在她眼前晃悠,無奈符禮人小力微無法保護(hù)自己的母親,只得堪堪地看著那山靈猖狂而符遲一臉寵溺。
直到符禮十二歲那一年,苦命的蘇熙雨沒再撐下去便撒手人寰,而山靈那小妾也拍拍手走人,如滴水蒸發(fā)般自符遲眼前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兩頭落空的符遲如噩夢驚醒般悔不當(dāng)初,可符禮卻也將自己幽閉了起來,拒絕見到這個讓他憎惡終生的父親。
后來經(jīng)人查尋,符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犯了一個多么不可饒恕的錯誤!
原來那山靈并不是什么煙花女子,而是人稱“羅剎鬼靈”的江湖女殺手,專以殺蘇姓女子為樂,當(dāng)她得知十二閣閣主的妻子姓蘇時,便懷著極大的樂趣投入了這場游戲,因她懂得西域秘術(shù),便將符遲蠱惑的失去了心神。
一個如此荒唐的借口卻拆散了本是溫馨無比的家庭,自那時起,符禮便恨盡天下的女子,尤其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無足輕重的女子。
三年后,符遲隱退,十五歲的符禮登上十二閣閣主之位,首做之事便是網(wǎng)羅天下嗜血修羅追殺羅剎鬼靈,一番腥風(fēng)血雨之后,江湖識得了這個帶黃金面具的少年閣主,也知道了他的詭異嗜好——見煙花女子不自重女子即殺。
有時他微笑著動一動手指,便有整座青樓被屠殺殆盡,血染的路上只有他冷哼的不屑。
江湖上從未有人見過十二閣閣主的真實容貌,也從未有人知曉他到底有多龐大的勢力,有人傳言他被毀過容的臉是極丑的,而那冷血也是與生俱來的。
可這一切只有符遲心知肚明,這不可挽回的過錯是由他親手造成的!無顏面對符禮的他一直想著要緩和父子關(guān)系,可換回的卻是符禮的八年不歸家。
清風(fēng)微拂中,雙眼迷離的符禮甩下酒壇,痛心地?fù)崦t的絲絲白發(fā),極力壓制著嘶啞的聲音喃喃道,“爹,其實,我不恨你!可我卻無法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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