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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1 / 3）

謝含慢慢把抓著領(lǐng)口的手放下來，剛才交迭著的雙手也分開擱在腿上，手才擱到膝蓋上，左手手腕就被姜景澤猛地握住，看著手背上紅了一片，觸目驚心。

姜景澤的眉峰皺起，冷凝著一張臉，一眼看出是剛剛燙傷的，註意到她剛才是赤著腳的，他依著記憶到她的臥室裏找到了拖鞋，放在她腳邊，臉上神色又暖了幾分，啞聲哄道：

“穿上鞋，我們?nèi)グ咽钟美渌疀_一下，嗯？”

“……”謝含沒有說話，但是默默地把腳放下去，穿進拖鞋裏，在姜景澤的攙扶下，一直低著頭走到廚房，站在水池旁邊。

姜景澤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伸到水龍頭下面，水流開得比較小，輕輕柔柔地沖洗著手背，謝含感覺到自來水的清涼取代了原本手背的滾燙。

姜景澤就站在她側(cè)后方，半擁的姿態(tài)，在沖水的過程中，還幾次斜瞄向謝含的臉，只是她一直低著頭，長睫斂住了她眼底的情緒，讓他看不清。

把手背沖涼后，他又牽著像個木頭人一樣的謝含到臥室去了，讓她坐在床邊，然后蹲在她腿旁邊。姜景澤比謝含高很多，所以他蹲下來也只是比她的頭低一點點。

他仰視著謝含，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問道：“家裏有燙傷膏嗎？”

謝含一開始沒有什么反應(yīng)，幾秒后才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那你等我一會，我上樓去拿，很快就回來，嗯？”

謝含點點頭。

姜景澤走出臥室之前，還是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謝含還是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好像對外界的一切漠不關(guān)心，把自己關(guān)在了一方小天地裏。

他走得很急，又疾步而返。

謝含沒有抬頭看他拿了什么東西過來。

姜景澤還是半跪在她的腿旁的姿態(tài)，擰開了拿來的一管燙傷膏，擠出一截涂在手背燙紅處，用指腹輕輕地推開，揉勻，還不時往手背上吹氣。

他抹藥的間隙，還抬頭去觀察謝含臉上的表情，看她會不會疼得皺眉。

可是抹藥的過程中，她好像一次眉都沒有皺，從剛才他來了，她也一滴淚都沒有再流。

姜景澤知道她在忍著，邊涂藥膏邊提醒，聲音也是緊繃暗啞的，像在竭力隱忍著什么似的。

“涂了這個藥膏，現(xiàn)在手可能會有點刺痛，疼不疼？疼要說出來，別忍著。”

本來以為眼前的人還是會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可這次她卻在他說完“別忍著”的那一瞬間再度紅了眼眶，嘴唇抿成的直線也有向下壓的趨勢，眼眸裏的霧氣頓時朦朧了雙眼，最終化霧為水，眼睛慢慢變得淚盈盈的。

眼眶漸漸盛不下淚水，爭先恐后地要流出來。因為低垂著頭，謝含眼睛一眨，兩只眼睛的第一滴淚便直接大顆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緊隨其后的其他眼淚順著已經(jīng)潤濕的下睫毛流過臉頰。

姜景澤不忍，抬手替她輕輕拭去眼下的淚水，兩只手才剛剛抬起，謝含就突然彎下腰摟住了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藏住了自己發(fā)紅的雙目。

一開始并沒有哭聲，但姜景澤知道她的眼淚卻在一直在掉，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脖頸上微濕，有成線的淚珠順著皮膚滑落，一路淌進他的衣服裏。

有點癢。

姜景澤沒有猶豫，把抬起的雙手輕輕覆到謝含后背，左手攬著她的肩，右手在后背規(guī)律性地，一下一下地拍著。

試著安撫她的情緒。

手上拍背的動作不停，嘴裏還在不斷重覆安慰著：

“沒事了，沒事了昂？”

“我在這裏，沒人敢來。”

“我在這，我在這，不怕。”

“沒事了，我在這裏，小含。”

在姜景澤的安撫聲中，謝含的哭聲也漸漸發(fā)出來，不再是悶在喉嚨裏的嗚咽聲，又像上次在姜景澤家裏那般，哭得肆意又無助，哭勢越來越兇，泣不成聲，肩膀抽聳，身體幾乎是完全依靠他才沒有倒下去。

耳邊悲慟絕望的哭聲似鋒利的刀劍，一聲聲、刀刀割絞凌遲著姜景澤的內(nèi)心，他感受著脖頸后謝含緊緊抓著他衣服的力道，好像在抓住最后一道希望。

在充斥著傷痛和不安的靈魂深處，她也渴望被拯救。

握著她肩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力道也在加重，把她完完全全壓在懷裏。在安慰她的時候，姜景澤的眼眶同樣也在發(fā)紅，眼中也有淚光閃過，滿是對埋在他脖頸處的謝含的心疼和不忍。

他現(xiàn)在不能做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他就在這裏，他在這裏陪她保護她，她不是一個人。

哭聲，滿屋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