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繼續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去，所有人都像是遺忘了之前的插曲，他們舉止得體、滿面微笑，高舉起酒杯向國王和王后慶賀。每個人的嘴上仿佛涂了蜂蜜，美言不斷，想必他們在討情人歡心時都沒這么認真過。

國王僵硬的臉色終于有所好轉，但他仍是嫌惡的瞪了珍妮一眼，如果不是克裏曼斯阻攔，他一定會把這個女孩轟出去！這些年來，兒子和他始終不大熱絡，不像小時候會用崇拜的眼神望著他，將他看做英雄。但他相信這是因為兒子長大了，即使克裏曼斯什么都不說，他也會支持他的一切選擇。

“也許是我對他關心的太少了。”國王不禁輕嘆了一聲，“作為父親，我對小克裏的生活完全不了解。不知道他找了艾伯特主教做老師，也不知道他和雷諾爾有矛盾……”

王后聞言不由搖了搖頭，走到國王身邊，輕握住對方略顯粗糙的手，“亞當斯，不要這么說，小克裏可能只是獨立慣了，不習慣把事情說給我們聽。”

“哈哈，我的柏莎，你說的這一句可不對。”國王沖著王后挑了下眉毛，拋下平日的嚴謹，玩笑般的說道：“小克裏對你親熱得很，我看了都免不了要吃醋啊。”

王后笑的合不攏嘴，向國王的手背輕拍了一下，“你還跟個孩子吃醋，小時候都是我在照顧小克裏，他當然和我比較親了。”

國王點點頭，又看了看站在宴會中心和眾人有禮招呼的克裏曼斯，舒了一口氣，“他不是個小孩子了，在今天之前，我其實一直都不大放心他。他每天神神秘秘不知道跑去哪兒，又喜歡和女人們廝混在一起，我有時忍不住去想……我以前那個乖巧的小克裏是不是變了。但在今天，我看到這樣的小克裏反而放心了。他與人為善，為人正直，一見到他那澄澈的目光，我原先的擔憂全都消散了，他是個好孩子，只是還不大會處理事情。”

王后靜靜的聽著國王說話，嘴角揚著淺淺的笑容，“好久沒聽你說這么多話了，其實你不用太擔心，他畢竟是我們的孩子，又會有哪裏不好？”

“也對，我們的孩子一定是最出色的。”國王心中郁氣全解，和王后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而笑，“好啦，我們該好好享受晚宴了，還有看看艾伯特主教給小布魯做洗禮。”

宴會上最繁忙的人應屬克裏曼斯了，光明圣女和珍妮被他安排到旁邊休息去了，她們不會什么社交禮儀，也不喜歡在宴會裏面穿梭。少了這兩人，他輕松了不少。來賓紛紛來到他的面前向他行禮祝賀，這是克裏曼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招待國內有聲望的貴族們，他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將這次宴會搞砸，于是警言慎行，絲毫不敢懈怠。

好在他的表現不算太差，他能看出那些貴族們對他的稱讚并不是敷衍，唯一讓克裏曼斯感覺棘手的人恐怕就是雷諾爾公爵了。這位公爵一直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冷冽的目光如影隨形，讓人脊背發涼，當他看過去想要向對方打個招呼時，對方又像是看不見他一般轉身和他人交談。實話說，這讓克裏曼斯有些尷尬。

“王子殿下，你在看哥哥？”少女們的目光無疑都在追隨著克裏曼斯，尤其是身處漩渦中心的麗塔·雷諾爾，她對宴會毫無興趣，對那兩位和她爭搶克裏曼斯的女人更沒話說。當她看見克裏曼斯望著哥哥的方向面帶苦惱時，當即走上前輕聲詢問起來，“是哥哥讓你煩惱了嗎？”

克裏曼斯因為麗塔的靠近心臟猛跳了一下，別怪他大驚小怪，剛剛才面對這位少女的表白，他還沒緩過勁來，“雷諾爾小姐……”

麗塔眉間一蹙，抿著嘴鼓起了腮幫，“殿下，你前面才叫我麗塔，怎么又這么稱呼我？難道因為哥哥，你要和我生疏了？”

克裏曼斯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之前會像個熟人一樣叫出她們的名字，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誰叫他從另一層意義上和她們還挺熟。

“其實你根本不用把哥哥的話放在心裏，他一直以來就對你抱有偏見，總以為你接近我是不安好心。”麗塔皺了皺鼻子，很是孩子氣的說道：“我最討厭他了！”

“麗塔·雷諾爾。”克裏曼斯面色一肅，板起了臉。

麗塔還是第一次看見克裏曼斯這么嚴肅的表情，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殿下怎么了？”

“收回你剛才說出口的那句話。”克裏曼斯沈聲道，“如果你的哥哥聽到你這么說，他該有多么傷心？你知道他有多么重視你、關心你，你覺得他不能理解你，那你何嘗理解過他呢？有時候正是面對親人，我們才能毫無顧忌的發火，因為我們知道只有親人才會包容一切……”

麗塔垂下頭，不發一言。她承認克裏曼斯說的沒錯，她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哥哥的感受。

“一個是從小照顧你的親人，一個是偶爾見面的男人，任誰都知道該相信哪一個人。你是要相信親人的判斷，還是相信別人？”

“王子殿下你又不是別人。”麗塔撅起嘴，悶悶不樂的回道。

克裏曼斯感覺自己就像個循循善誘的老師，希望面前這位單純的女孩早點認清真相，為此哪怕說自己的壞話都無所謂，“你只是把我當成了想象中那個完美的人，事實卻并非如此。就如你今天看到的一樣，我甚至還對別的女性說過一些甜言蜜語……”

“夠啦。”麗塔提高了聲音，不過在別人看過來時，又很快恢覆了溫和的語調，“殿下你以前從來不會說出這些話，簡直是讓我故意討厭你一樣。”

“那是因為以前的‘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克裏曼斯無奈的笑了笑，“總之為了一個花心濫情的人去和家人作對，這太不明智了。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兒，能理解親人的做法。”

“你該向你的哥哥道歉，那種像是要斷絕關系的話，以后再也不要說了。”

“……”麗塔沈默了半響，然后才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對哥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