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不過，言歡在看到陳列東穿了西裝白襯衣的時候，不自覺的一笑，要說還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平日裏看起來每個正形的人，西服穿上，本來就不太長的頭發還特意打了這個年代流行的發膠，根根服帖，竟有一種專屬于八零年代的帥氣。

陳列東被她看的有點不好意思，摸了下鼻子解釋道：“結婚嘛，正式點。”說完有點滿意的的看了一眼言歡的衣著，這個時候已經又少數人結婚開始穿西方傳統的婚紗了，但是言歡今天就一間簡單的白色的長袖連衣裙，畢竟十月份了天氣已經有點冷了，下面穿了膚色的絲襪，耗子啊連衣裙是長款的袖子上還帶了些蕾絲邊，也顯示出了她對這個婚禮的重視。

害得之前一向不害羞的言歡鬧了個大紅臉，她本來對孩子這件事兒就又心結，人都是缺什么就在意什么，雖然她活到五十多歲的時候也想開了有沒有孩子都無所謂，有孩子還要給孩子操心呢，可是對于年輕的時候喜愛孩子的她來講，上輩子沒有一個自己的還是總歸是一件遺憾的事情。

所以當被別人祝福早生貴子的時候，她甚至心裏那一瞬間閃上了個念頭，這一輩子不和楊雋糾纏，上天應該賞給自己一個孩子把，她不在意孩子的爸爸是誰，只要媽媽是自己就行。去父留子在八十年代行不通，在三十多年后可是十分流行呢。

這個所謂的簡單的婚禮到尾聲的時候有人提議兩個新人喝杯交杯酒，言歡大大方方的舉著杯子站了起來，倒是陳列東有點扭捏，不過也站了起來，言歡和他交杯的時候就看到他耳朵紅的都要滴血了，心裏直樂：“原來你也不是看起來的這么淡定嘛。”

從陳列東同意結婚到后面兩個人多次私下電話見面聊結婚的事情，他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害得本來對這個婚事就有點沒底的言歡對更是不確定了。現在看到他因為和自己喝了交杯酒就面紅耳赤，知道了他應該對這個婚禮不是排斥的。

這個簡單的宴席結束了，兩個人就算是正式結婚了，基于之前言城找陳列東提出資助他上學的時候被陳列東拒絕的事情，這次言歡都沒有找過陳列東問他是否有困難，她知道要錢要房言城這個當父親的都可以送的，畢竟他也不想小女兒嫁過去吃苦。

所以說上次給兩個女兒分錢的時候言城也基本上毫無保留的把手裏的現金都分給她們了，言歡有了想著自己手裏的現金也夠買一套房子了，陳列東住的那片城中村的房子也不貴，一套帶院子的平房也才兩三千塊。

除了現金，言城還給言歡買了一臺黑白電視機，一臺縫紉機，一輛嶄新的自行車，現在言歡對于父親在內疚狀態下給的任何錢和物質是來者不拒。趙欣也給她買了春夏秋冬的很多衣服。這些她陳列東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就找車接過去了，就等晚上吃完婚宴后言歡回陳家好用。

言歡倒是私下問過陳列東結婚用的東西比如說家具什么的她都可以買的，結果也被他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還說什么：“這都是男方家裏應該干的，你不用操心了，等日子到了直接過來就行。”

因為言歡還有四個月過二十歲生日，兩家就商量著這個吃過飯就算結婚了，領證還是要等言歡二十歲生日的時候再領證。

趙欣甚至有點慶幸不用現在就領證，她也不避諱今天是辦酒的日子，吃完飯大家都從飯店出來要分開的時候，她直接當著陳列東的面故意對言歡說：“歡歡，現在對這個陳列東這個人的評價，外人是褒貶不一，我現在是覺得這孩子還不錯，但是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你現在嫁過去不領證，正好趁著這四個月考察一下他，人要是真不錯你倆就等明年二月份你生日一過就去領證，萬一要是就像傳言的那樣是個混混的話，你想啥時候回來啥時候回來。沒領證將來你再嫁還不是二婚。”

言歡哭笑不得，笑著點頭答應親媽的話。誰知道回頭就發現陳列東站在自己身后走著眉頭聽著丈母娘的話，她這下更加尷尬了，看說完這些話的母親扭頭就走了，言歡急忙上前解釋：“我媽就這樣性子，直來直去的沒什么壞心思，你別往心裏去。”

陳列東搖了搖頭，扯著嘴角露出一個言不由衷的笑：“沒事兒，我理解她。咱們回家吧。”

其實言歡看到了背著自己走的趙欣在摸眼淚了，要說前世今生誰是無條件愛自己對自己好的人，那真的只有趙欣一個人了，爸爸要照顧老家的侄子們，姐姐一門心思的忙工作到犧牲，只要退休了的趙欣經常去開導她，給她煮湯熬藥，帶她四處求醫，甚至勸過自己好幾次和楊雋離婚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但是她當時豬油蒙了心一門心思就和楊雋較勁，非要覺得蘇蓮都生出來孩子了，她就不信自己就生不出來，她不知道一個男人不想讓一個女人懷孕又千百種方法。

她長吁了一口氣，壓下來看著父母背影眼底涌上來的酸意，扭頭沖陳列東笑了一下：“嗯，我們走吧。”

陳列東覺得她笑的比哭還難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默默的抬腳往前先走了出去。他這次特意是借了一輛自行車，他看言歡情緒低落，知道她在言家也是有汽車可以坐的，有點不自在的清了一下嗓子：“自行車后面坐著有點顛，你要是怕顛就抓緊我的衣服就行了。”

就這樣，兩個人和各個親戚朋友告別，李軍負責把陳舒和陳爺爺送回家，他們兩個新人一路騎自行車回了陳家，其實下了大路進了城中村就沒有路燈了，有陳列東在身邊言歡其實也不害怕，只不過她今天莫名的有點悲傷，可能是秋天的原因，也可能是經過了漫長的前世曲折之后如今又出嫁的原因，她沒有按照陳列東說的抓他的衣服，二是緊緊的抓著后座的鐵架子，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

言歡之前從來沒有來過陳家，一個是兩個人結婚的事兒定的匆忙，二是平市的規矩釘了婚之后女方是不能去南方家裏的，所以言歡心裏有點忐忑的坐在陳列東的自行車后面回到陳家的時候，心裏已經做好了各種不好的準備，她曾努力回憶記憶中的八十年代初的城中村的樣子，但是因為沒有這個經歷她還真就什么都想不起來。

但是現在是改革開放的初期，大家都不富裕，這一點心理建設言歡還是有的，所以當看到昏黃的白織燈下井井有條的房間的時候，言歡一楞，錯落有致的上下鋪，靠窗的小書桌，旁邊的大衣柜，還有整整齊齊的堆在墻角的自己帶過來的電視機，衣服棉被等，言歡心裏舒了一口氣，她是真的沒有做好陪陳列東吃苦的準備，她都想好了，要是嫁過來家裏的硬件真不好，她也不會在意陳列東所謂的自尊心，一定用自己的錢都買起來，她又不是買不起。

陳列東十分平靜的給言歡說：“言歡，你也看到了，條件沒有你家的好，不過你要是想要買什么我能買得起的也都會買的。”

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言歡微笑著安慰他：“我看這樣挺好的，家具很全，我先把衣服被子收一下。等下你給我說洗漱的地方就好。”說完也不等陳列東回答，就自顧自的去收拾了衣服被子，打開衣柜門一看，果然和她設想的差不多，裏面就掛了幾件陳列東的當季的衣服，她有條不紊的整理著，很快就把衣柜給塞的差不多滿了，主要是自己家裏帶過來的衣服太多了。

她準備收拾一向看那些穿不著的可以招人用縫紉機改一下樣式大小給到陳舒穿，之前她的舊衣服都是被奶奶要過去給老家裏的表妹堂妹。現在她不想便宜他們了。

陳列東也把帶過來的電視機給搬到旁邊的桌子上后就出去了，言歡收拾好衣柜出了房間就看到陳列東從隔壁出來，他見言歡解釋道：“剛安置我爺爺和陳舒睡了。廚房裏的爐子上燒了洗澡的水，衛生間就在廚房隔壁，我帶你過去看看。”說完就往廚房的方向走。

看過了廚房和衛生間，言歡發現很多應該是最近才裝上或者翻新的，比如所衛生間竟然是水泥地，看起來是剛沏的，馬桶看樣子也是新裝的。她知道陳列東對于這個婚事還是在意的，心裏有了一絲暖意，低聲的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雖然心裏知道言歡為什么對自己說謝謝，陳列東還是覺得受之有愧，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大善人，在言歡提出嫁給自己的時候，他后來回家的時候也想到了以言歡的家境，真要嫁給自己了應該也能在見識上經濟上還有做生意上都能幫自己一把，當然他剛有這個想法就被自己按滅了，自己一個大男人如果還需要借助妻子才能成事兒，那真的是太窩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