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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2 / 2）

陸綏先是一楞，然后緊緊箍住她，撫摸著她的后背。

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聆聽對方的心跳，交換呼吸，溫暖而純粹，她可以用擁抱深深地感受他的體溫，同頻共振。衣領(lǐng)處淺淺的中藥香極大地撫慰了她。

淚水打濕了他的前襟，擁抱著就仿佛失重時，被一張巨大的床接住了。

就這樣哭了很久很久。

沒人看到他的眼角處掛著一滴淚。

她本來覺得自己很堅強，可以一個人面對歹徒冷靜逃脫，在警局做得也很好，即便會一次次勾起內(nèi)心不堪的回憶，即便那些強制忘記的碎片記憶露出水面，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很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站不起來，害怕離成功只有那么一步卻被無情掐滅，害怕自己就這么消失在黑夜中，害怕自己等不到陸綏。

直到陸綏說出了那句話，那聲月月，她才徹底卸下全部防備。

那個曾經(jīng)高懸的明月低下頭顱，只為陪在她的身邊。

哭久了，嗓子哭疼了，她也累了，鼻涕眼淚全都擦在陸綏的衣服上。

帶著哭腔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連帶著陸綏也一起罵，這也昭示著她心情的好轉(zhuǎn)。

陸綏起身抱住她，把她送到了床上。

不久，她便沈沈睡去，陸綏坐在房間外的椅子上，那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她的睡顏。

雀斑浮在面頰上隨著呼吸不斷起伏，眼下的青黑像白瓷上的裂痕，很是憔悴。

姜既月睡覺時會用枕頭圍在周圍，讓自己處于安全堡壘的中心。

陸綏身上有股很強的氣場，令人感到安心，似乎可以充當門神逼退黑暗中的邪祟，在他的註視下姜既月安穩(wěn)入睡。

睡得昏天黑地，忘記時間。

─

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姜既月被一個溫柔的聲音喊起：“月月，快醒醒，你發(fā)燒了。”

陸綏換了她頭上的毛巾，好看的臉上帶了一絲疲憊。

她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在毫不知覺的情況，渾身冒冷汗高燒不止。

陸綏緊張地叫醒她：“我?guī)闳メt(yī)院。”

姜既月就這么在陸綏的照顧下，不費吹灰之力地住進了醫(yī)院，全程只貢獻了自己的病體。

她需要掛兩瓶點滴，然后多觀察一會兒。

護士給姜既月打針的時候，她完全不吭聲，還能觀摩護士小姐姐的手法，盯著針管插進靜脈，不敢看的反倒是陸綏。

她笑著調(diào)侃他：“長這么大了還怕打針。”

陸綏回答道：“又不是只有小孩子才有捂住眼睛的權(quán)利。”

一旁的護士小姐姐看到拌嘴的兩人笑著說到：“你男朋友是心疼你，所以不敢看。”給陸綏解圍。

倒是“男朋友”，讓姜既月啞口無言。

陸綏卻像受到了極大的讚美一般，饒有趣味地咬文嚼字，對姜既月挑了挑眉：“男朋友。”

姜既月裝作沒聽到，若無其事地扭頭看向窗外。

這兩瓶打完都快到晚上了，姜既月的血管很細，只能調(diào)到最低的速度。

白皙的手背上，青藍的經(jīng)絡(luò)交錯，像是一道道汊流水脈，脆弱的一場暴雨汛期就可以淹沒。

冬天的醫(yī)院雖說有暖氣，但依舊帶著消毒水味的嚴寒，貼近扶手的不銹鋼也是刺骨的冰冷。

持續(xù)的輸液使得她的手變得冰涼，一種生冷的疼痛感讓她嘴唇泛白。

陸綏看著很是心疼，于是小心翼翼的將手心貼上她的手，緩緩牽住，避免碰到針頭的同時給她提供熱量，默不作聲，動作自然。

暖意一點點從手心溢出，爬上胳膊，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揚。

陸綏從來都是這樣，關(guān)註著她不太在意的細節(jié)，同陽光般潤物無聲，悄悄路過那片土地，心底的草木也在不斷瘋長。

“你把手給我看看。”姜既月註意到他別扭的隱藏著另一只手。

陸綏攤開手心，上面全是細密的傷口，那是斷掉的木絲插進血肉，看著便心驚。

姜既月賭氣般說道：“這裏是醫(yī)院，你不好好處理傷口是想流膿生瘡嗎？”故意甩開他。

陸綏看她這么生氣連忙解釋道：“就是很小的傷口，我都沒感覺到。”

但他還是聽話的去找護士處理，小小的鑷子一點點取出木屑，鮮血淋漓，讓人看著就頭皮發(fā)麻，這人還嘴硬說不疼。

處理完后他跑到姜既月面前，像一條邀功的小狗。

然后手機就收到了電話轟炸。

“陸綏，老娘生日你居然不回家！滾哪兒去了？”梁女士開口便是親切的問候。

聲音洪亮，姜既月都聽到了。

陸綏走到邊上回她：“你兒媳婦生病了，我在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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