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慕靈珠

“師妹。”

唐司玨逆著陽光, 看不清楚他的樣貌，只是聲音依舊和煦如風(fēng)。

“你想不想看我的尾巴？”

他轉(zhuǎn)過身，是瘦削高挑的身影, 一身黑色勁裝下，赫然露出一條光禿禿的尾巴。

！

沈慕白猛地被驚醒, 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

“怎么，”註意到動靜的任玉泉睜開眼，問道，“做噩夢了？”

沈慕白撫下狂跳的心, 驚魂未定地說：“是啊, 嚇?biāo)牢伊恕?

走路帶風(fēng)狂狷邪魅的原書大反派居然禿了, 這誰受得了。

“放心吧, ”任玉泉只當(dāng)她是在害怕這幻境，安慰她道，“我會照顧好你的。”

沈慕白瞥了他一眼, 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道：“嗯。”

天色大亮，刺眼的光照進(jìn)洞穴內(nèi)，沈慕白四下望了望, 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又堆了些野果子。

“他呢？”

雖然沒帶名字, 但任玉泉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在裏面吧, 早上出去了一趟覓食，然后就一直待在裏面沒出來了。”

沈慕白思忖了一會，徑直往洞穴深處走去。

“做什么？”任玉泉皺著眉頭攔住她, “就算要解決它, 也應(yīng)當(dāng)由我來……”

“誰說要解決他了。”沈慕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難道還沒發(fā)現(xiàn), 我這人特別與眾不同, 就愛跟妖類來往嗎？”

任玉泉被懟得一怔，說話也磕磕巴巴起來：“那，那你是要做什么？”

“邀請他，跟我們一起走啊。”

“我不走。”

阿蛟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地看著她：“你們?nèi)祟愡€真是奇怪啊，為什么都有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我一直就生活在這裏，我要去哪裏？”

“自然是去海裏啊。”沈慕白看著他，“蛟就應(yīng)該遨游天際，穿越海浪啊。你說你一直生活在這裏，你不會都沒見過大海是什么樣的吧？”

被她話裏似有似無的不可思議激到，阿蛟臉都憋紅了，羞怒道：“大海有什么稀奇！反正你們?nèi)祟愂澜缒难Y都是這樣！又臟又亂，還臭氣熏天的！”

沈慕白也沒有生氣，只是往外面看了一下推擠的到處都是的垃圾，面無表情地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shí)，這裏倒的確是這樣。”

可能是知道自己面對的只是幻象，并且城中的侍女也強(qiáng)調(diào)過多次幻境并不會傷人性命，沈慕白說話也帶刺了起來：“但是你娘難道沒跟你說過，海洋云霄才是你們真正的歸處之類的話嗎？啊，我知道了，是不是你還未誕生的時(shí)候，你娘就一直被困于此處，你生在這，長在這，便以為世界都是這樣的？”

但又或許，是沈慕白本來的性格便是如此，毫不避諱，直戳痛處。刻薄的話連任玉泉都聽不下去，但居然地詭異地覺得這就該是那個(gè)囂張跋扈，做事任意妄為的沈慕白說出的話。

“你娘死了，沒人管得了你，若是你執(zhí)意留在這堆垃圾裏，我們也無話可說，任玉泉，”被驟然叫到名字的任玉泉一抖，與表情淡淡的沈慕白對視，聽見她說，“咱們該走了。”

“去哪？”任玉泉疑惑道，畢竟在他的觀念裏，直接殺了眼前的蛟妖，才是他們正確離開的方式。

沈慕白伸了個(gè)懶腰，往外面走去：“自然是走出去了，難道你也要留在這裏跟垃圾山過日子啊？我想想，我們先去海邊逛逛怎么樣？”

任玉泉跟著她一起走出洞穴，翻過垃圾，看著她小心地挑開機(jī)關(guān)和捕獸夾，讓出來一條干干凈凈的路，疑惑道：“你覺得那蛟妖會跟著我們出來？”

“自然會了，誰會要生活在那么糟糕的地方啊，”沈慕白皺皺鼻頭，聞了聞自己的肩側(cè)，生著悶氣，“煩死了，在這睡了一覺，我自己都不好聞了。”

“噗嗤，”任玉泉笑著搖搖頭，“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心大還是什么，為何總是這么在意妖族呢？若非你是最為刻板的玄華仙尊的徒弟，我都該懷疑你的身份了。”

“有什么不好的呢？”沈慕白道，“人有壞人，妖有好妖，你說我心大，說我固執(zhí)都好，但我就是覺得凡事都不能一棍子打死吧。”

說罷，沈慕白抖抖身子，五官皺起：“說了好惡心的話，這話題還是跳過吧。”

“那你怎么想的呢？”任玉泉像是被她說服，也跟著一起掃清眼前的障礙，“明明離開困境的答案就在那裏，若是不忍心殺它，咱們該怎么離開呢？”

沈慕白笑了：“若是殺了蛟妖便是答案，那咱們就不會被吞了之后反而回到阿蛟少年時(shí)期了，這難道不是更簡單了嗎？”

任玉泉思忖了會，發(fā)現(xiàn)倒是有幾分道理。

“也許殺了他就又會進(jìn)入另一重幻境，來來回回循環(huán)往覆，沒有結(jié)果。倒不如四處走走看看，尋找根本呢。”

思路清晰，條理明順。

拋開那些或嫉妒或眼紅的流言蜚語，任玉泉仔細(xì)審視著她潔白認(rèn)真的側(cè)臉，倒好像是第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地了解沈慕白這個(gè)人。

他笑著說：“你與傳聞不同，很聰明，修煉也很賣命，再加上你師父的緣故，仙法秘寶數(shù)不勝數(shù)，你將來必定會有一番成就。”

被原書男主如此稱讚，算不算是一個(gè)驚天flag？沈慕白已經(jīng)開始翻著白眼想自己將來仙路夭折，眾人傷仲永的一天了。

“謝謝你的客套話，”她沒好氣道，“你也跟傳聞不同，清風(fēng)明月，匯靈玉泉。如此風(fēng)雅的名號，我倒只看到一個(gè)表裏不一，諳于世故的人。”

腳步一頓，任玉泉停滯在原地。像是頭一回遇上這樣的評價(jià)，如此直白讓他整個(gè)人都怔住了，連慣常的微笑也忘了。

見沈慕白不在意地走出好遠(yuǎn)，才恢覆過來，只神情覆雜地笑了下：“過譽(yù)了。”

隨即上前，跟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