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輝一下子來了精神,他起身,到桌子上拿起煙盒,從中抽出一支煙,放到嘴邊,歪著頭,把煙點燃。
永逸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他抽煙的姿勢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jīng)嫻熟了。他那微微瞇起眉頭,他那慵懶地吐著煙圈的動作都是迷人的,一種莫名的嫉妒的情緒就悄悄從永逸的心底涌了上來。
長長地吸了口煙。透過那一層一層的煙靄中,紹輝看著永逸笑:“哥,你沒聽過追求女孩最好的辦法是請她看電影,因為她有時候會被那情節(jié)感動,沒準(zhǔn)她一感動就把你當(dāng)成男主角了。”
永逸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全身不舒服的感覺來了,不僅不舒服,簡直刺痛。“你覺得她適合你么?”他沒好氣地吐出了一句。
紹輝態(tài)度認(rèn)真了,他的笑容收斂了。他索性坐到桌子的前,面對著永逸坐好,“哥,你知道么?我越來越覺得亞馨就是我這一輩子等的那個人,”他盯著永逸,目光閃亮,表情虔誠,眼底的神色堅定而自信。“所以,除非他嫁人,否則,我絕不會放棄她。”
永逸從桌上也拿起煙盒,微顫著手去握住打火機。他點煙的手有點抖動,因為抖動,他的煙點了幾次才點著。他急于想吐出一團煙霧,急于想用那煙霧來掩蓋他的臉。他的聲音透過那濃重的煙靄中,有點不穩(wěn)定了。“那……她是什么想法?”
紹輝狠狠吸了兩口,剩下一個長長的煙蒂,他把它掐滅在煙盅裏。隨即,他瀟灑地聳聳肩,唇邊綻開一個怡然自得的笑容。他信心滿滿地說:“我有預(yù)感,她早晚是我的。”隨即,他甩身出去了。背對著永逸,他揚了揚手,“哥,該睡了,睡晚了,嫂子該有意見了。”
紫琪正好推門進來,聽到了他這句話,笑容可掬地說:“我有什么意見?你們兄弟兩個背后說我什么壞話呢?”
紹輝立即深鞠一躬,“嫂娘嚴(yán)重了,小弟不敢。”紫琪笑嗔了他一句,回頭把目光投向永逸,“這兩天紹輝的心情似乎好很多了,臉沒那么長了。”
永逸用鼻子哼了一聲。紹輝轉(zhuǎn)身出去,人已經(jīng)在門口隱沒了,突然,又探個半身回來,沖著紫琪笑嘻嘻地說:“嫂子,隨便問一句,和大哥多久沒看電影了?”
紫琪怔了兩秒鐘,看著紹輝的身影在門口隱沒,她轉(zhuǎn)回了頭,靜靜地望著那坐在椅子上臉色青白的永逸,從喉嚨裏慢慢吐出了一句:“紹輝這小子,最近是不是戀愛了?看電影?”她目光輕飄飄地從永逸的臉上滑過去,轉(zhuǎn)頭莞爾一笑:“睡吧!時間不早了。”
永逸站起身,掐滅手中的煙頭。他振作了一下,努力放松語氣地說了一句:“睡覺吧!”于是,紫琪等著他走到門口,順勢拉住了他的手。
他剛推開門,立即,他閉了閉眼,頭暈?zāi)垦!D菨M屋子的粉紅色再度卷住了他,不僅燈是粉紅色的,連窗簾不知什么時候竟也變成了粉紅色。
床頭不遠(yuǎn)的角柜上,一個乳白色的陶瓷瓶子裏竟然還插著一束新鮮的玫瑰花。
永逸氣息困難,不止氣息,連全身的血液都流速困難了。帶著那份無法平抑的情緒,他迅速折進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他心情煩躁地洗著頭,擦著身子,一任水從他的頭上滾滾流下,在他身上匯成無數(shù)條雜亂無序的水柱。
他閉著眼,雙手□頭發(fā)裏,頭不斷地輾轉(zhuǎn),不斷地輾轉(zhuǎn)。在那嘩嘩的流水聲中,他愴惻地?zé)o奈地焦惶地吐出一句:“我真的快瘋了。”
在這樣的情緒中,雨季如約而至,不慌不忙地來了。下了幾天的雨,一直都沒有停,空氣中到處充斥著那種潮濕腐朽的氣味。
早上醒來的時候,雨似乎小了點,細(xì)密的小雨珠不動聲色地掃在玻璃窗上,揮灑在半空中。于是,天地之間,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亞馨神情倦怠地躺在床上,迷惘地望著窗外,她不想起床,不知道起床能干什么?
因為一個人,亞馨把早餐也省略了。于是,躺在床上,有好一會兒,她的思緒裏都是一片蒼白,一片寥落。在這片蒼白的思緒裏,有根纖弱的神經(jīng)一直都在跳動,永逸又好幾天沒有來了,她想他,她忽然發(fā)瘋地想他。
幾乎沒有多想,亞馨拿起電話,電話很長時間才接通,電話那端永逸的聲音是壓抑的,“怎么了?”他悶悶地問。“我想你了。”她說。“嗯。”他應(yīng)了一聲,壓著聲音說:“我今天有事,我明天過去。”
電話就這樣撂了。撂下電話,亞馨呆呆地躺在那兒,心裏掠過一絲酸楚的情緒。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胡思亂想,克制著自己不要去怪他,她努力讓自己的思緒全部集中在那望天花板上,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盯了那天花板一會兒,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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