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逸跌坐在椅子裏,心裏在這一刻疼痛如絞,懊惱萬分。想必她中午打電話的時候,就是胃開始不舒服了,想必,那時候,她正等著他去呢!
當(dāng)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干嘛?葉永逸,你真該死!他在心裏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想著亞馨在那一瞬間可能對他的心灰意冷,他把頭撲在桌子上,那種錐心的痛楚又迅速在他的身體裏蔓延開來了,然后,在他的胸口處牢牢團住。捂住胸口的地方,好半晌,他愴然地心痛地?zé)o奈地低泣了一聲,“亞馨,我該怎么辦?”
亞馨是在第二天就出院了,紹輝陪了她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硬被她給趕走了。幾乎就在紹輝前腳走的時候,永逸后腳就進(jìn)來了。
她瞪著他,他也看著她,他們兩個誰也沒說話,看著他那熬得通紅的眼睛,他那粗糙的下巴,他那憔悴的神情,看著他滿臉的歉疚與心痛,那滿臉失眠的痕跡,亞馨那滿肚子的不滿和怨恨都被趕走了。
她伸出手,永逸無言地把她接住了,然后,他什么都沒說,坐到床邊,將他的嘴貼到她的手心上,緊緊地貼著那手,他的眼淚瞬間就濡濕了她的手。
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摸著他的頭,滿心酸楚,“你知道了?紹輝說的?”永逸沒說話,輾轉(zhuǎn)地?fù)u頭,惻然地低語:“我該死,我讓你離他遠(yuǎn)點,可是,我卻一次次給他機會,是我該死。”她故意輕松地笑:“傻瓜,我又沒有大事,給我辦出院吧!”
永逸抬頭看她,“你可以么?”“沒事,”她搖搖頭,溫溫柔柔地凝視著他,“最重要的是,如果我留在這,紹輝隨時會來,而我想讓你抱著我。”永逸立即站起身,什么都沒有說,出去找醫(yī)生,得到的意見可以出院,他馬上幫她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于是,半小時后,他們就回了家。路上,亞馨給紹輝打了一個電話。聽到亞馨自己出院了,紹輝在電話裏氣得哇哇大叫,“怎么,我走的時候你不說要出院呢?你想出院也要等我去接你啊!你自己可以么?”末了,紹輝突然福至心靈地輕聲說了一句:“亞馨,你自己出院,你是不是不想讓我知道你住哪裏呢?”
亞馨立即眼淚流滿了臉,“紹輝,”她的鼻子酸楚,喉中哽咽,“謝謝你,我對不起你。”撂下電話,她不再說話了,轉(zhuǎn)頭望向車窗外,對紹輝,她心裏有一千一萬個抱歉,一千一萬個內(nèi)疚,可是,她的人只有一個,她的心也只有一顆啊!
永逸一邊開車,一邊握住了亞馨的手。他皺著眉頭,眼底的神色糾結(jié)而覆雜。亞馨的眼淚讓他心慌意亂,讓他心裏充滿了恐懼。車廂內(nèi),仿佛有某種奇怪的感覺在流淌,盡管亞馨反握住了他的手,盡管她沒有怪他,可是,永逸的心裏卻突然間有種即將失去的感覺跳了出來,這種感覺讓他方寸大亂。
于是,幾乎是一進(jìn)家門,等到把亞馨抱到床上,將她小心地放下來,永逸立即半跪在了她的床前,把頭埋到她的胸口。他輾轉(zhuǎn)著頭,痛不欲生地說:“亞馨,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我有個可怕的預(yù)感,這樣下去,你終有一天會離我而去,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
“傻瓜,”亞馨笑罵,心裏酸酸楚楚,惻惻然然地:“我愛你,永逸,我從來不會愛任何人像愛你一樣。”她低低地嘆了口氣,把他拉了上來,“抱著我,我好累,我想睡會兒。”
永逸起身,倚在她身邊,他一言不發(fā)地抱住她。
她緊緊地偎在他的懷裏,像只受了潮濕的小貓急于想去尋求那份安慰。然后,幾乎是立即,她就睡著了。聽著她那均勻的呼吸聲,看著她那蒼白的小臉,握著她那瘦弱無骨的小手,永逸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無法控制地飛出了眼眶。
接下來,生活依舊。亞馨和永逸兩個從表面上看似乎沒有什么異樣,但是,永逸卻發(fā)現(xiàn),亞馨以驚人的速度莫名其妙地消瘦了下去。她本來就瘦,這會兒,就瘦的更加明顯了,她的眼睛更大,下巴更尖,她的小小的肩膀幾乎是不盈一握了。
隱約地感覺到亞馨這份消瘦是與自己有關(guān),摸著她那單薄的身子,永逸懊惱而心痛地說:“為什么要這么瘦?你讓我怎么辦?我不夠愛你么?”
“傻瓜,”亞馨故意輕松地笑:“誰說是你讓我瘦的?是我自己不想讓自己太胖,你不是改變口味了么?你不是喜歡床上摟著一根木頭么?”
“不行,”永逸倍感嚴(yán)重地:“你必須給我胖起來,你是不是沒有準(zhǔn)時吃飯?”然后,他去翻冰箱,冰箱裏出乎意外地水果蔬菜魚肉蛋齊全。他轉(zhuǎn)頭不解地看著她,看了一會兒,他就束手無策地抱住她,沮喪沈痛地在她耳邊喊:“告訴我,我該做什么才能讓你幸福?”
“好好愛我吧!”亞馨搖搖頭,長嘆了一聲,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她嘀咕著:“我不難為你,我知道你已經(jīng)盡力了,你也已經(jīng)很苦了,你似乎比我更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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