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臥槽……

遙遙圍觀這一幕的眾人大為震撼, 如果他們此刻的想法可以化為實時彈幕，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要被系統封號禁言。

當眾內涵人家整容，不愧是你啊, 虞小堯！

夏余燦恨不得仰天大笑三聲, 不過為了維持自己高冷男神的形象, 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而是轉身背對著眾人對虞堯一陣擠眉弄眼, 做口型說“謝謝”。

他以為虞堯是在為他出氣，故意讓白清越下不來臺。

殊不知虞堯是真的很好奇, 他的記憶力很好, 基本上他見過面或與之說過話的人都很難會忘記, 更別說當年白清越飾演的角色是他的小廝，在劇組三個月的相處，讓他對此人印象很是深刻。

那時虞堯年齡還小, 但壓在肩上的繁重的工作卻讓他幾乎每天都很疲憊, 對拍戲提不起勁頭, 與劇組裏其他主演的關系淡淡, 所以活潑開朗仿佛和劇組裏所有人都相處得很好的白清越，就這么進入了他的視野。

兩人年齡相仿, 對手戲又多, 虞堯起初對這個相貌清秀的哥哥印象很好，經常找他聊天, 也許是聊天聊多了, 讓他對這人的看法有了改變。

他發現白清越在生活中的演技竟然比他在拍戲時還要好——明明本身并不是性格開朗幽默的人, 卻非要裝作一副熱情四溢的模樣, 對著主演們極盡討好, 對著劇組的工作人員就變了臉色頤指氣使, 給他的感覺非常割裂。

在認清楚這是個什么樣的人以后，虞堯默默地遠離了對方，并在自己的戲份殺青后刪除了對方的聯系方式，后來也沒再關註這部劇。

娛樂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反正接下來這三年裏虞堯沒再見過白清越。

所以這次他冷不丁聽見有人站在他身邊自我介紹是“白清越”時，虞堯覺得名字耳熟，不經意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就發現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這世上照著明星整容的素人遍地都是，但照著素人整容的明星真的是聞所未聞。

眼前這個人與他印象中的小廝長相上最多只剩下三分的相似，也正是這三分的相似之處讓他想起了“白清越”這個人。

難道主播去給整容醫院打廣告了？還是兩人有過什么交集？

虞堯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沒忍住問了出來。

白清越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沒註意自己手裏握著的酒杯因為拿不穩而向外傾斜，酒液撒在了地上。

姓宴……白清越腦中第一個閃過的人便是宴嶠，雖然他已經很久沒再關註這個人了。

【五年前，上京影視城。

那是一個初冬的早晨，天剛蒙蒙亮。

彼時沒有簽約經紀公司，也未改名白小飛亦步亦趨地跟在楊群頭身后，來到一個劇組攝影棚大廳裏。

整個攝影棚的四周的圍墻上都圍上了綠色的幕布，空地上有沙土，假山，甚至還有樹林和水池，工作人員忙裏忙外，每個人都在專註自己手頭上的事，沒有一個人關註進來的人是誰。

“你先跟他們蹲在那邊等等，一會兒化妝師來了，我再叫你們過去。”楊大成伸手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丟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白小飛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一群穿著土氣的男人蹲在攝影棚的角落裏，有湊在一塊說話的，也有目光呆滯神游天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還有焦灼不安左顧右盼的……大部分的人神情裏都帶著疲憊和麻木，與大街上起早貪黑的底層勞動人民沒什么不同。

——群演嘛，存在的意義就是充當綠葉襯托主角存在的。

忘記是誰說過的話，突然在他耳畔中回響。

而他，馬上就要過去與這群沒有存在感的人融為一體，同樣變成一個不起眼的群眾演員。

“讓開讓開，別站在這裏擋道！”一個抱著大箱子的工作人員站在他身后，聲音不耐煩地沖他喊道。

白小飛下意識轉身想躲開，不料對方壓根沒等他讓路，而是徑直從他身側擠過去，箱子尖銳的棱角狠狠地刮了下他的肩膀，鈍鈍的疼，不用看也知道衣服裏面肯定青紫一片。

抱著箱子的人毫無所覺地離開，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

這一刻，白小飛的心裏充滿了不甘，如果他是明星大腕，助理保鏢前呼后擁，根本不需要起這么早等待排戲，忍受這種無妄之災。

但是小縣城裏走出來北漂的他，沒有背景和人脈，長相也不夠出眾，根本無從選擇自己的命運。

揉了揉肩膀，白小飛沈默地走到群演扎堆的角落，和其他人一樣蹲下身，隨時等待劇組的召喚。

等了快有兩個小時，他們才被安排進入集體化妝間裏挑戲服。

沒有臺詞，沒有正臉鏡頭，他是作為虛化的背影之一而存在。

直到午間眾群演聚在一句吃劇組盒飯時，他旁邊的石凳有人坐了下來，白小飛低著頭吃飯，沒在意。

來者把盒飯放置在腿上，打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好香啊！”

白小飛夾菜的動作一頓，低頭看著廉價包裝盒裏的飯菜——油膩膩的白菜燉粉條，西紅柿炒雞蛋，芹菜炒火腿和占據大面積的白米飯。

對方的盒飯與他的一樣，白小飛手裏的盒飯都有些涼了，他強忍著惡心吃了下去，根本就沒註意自己咽下去的是什么。

身邊的人卻吃的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自娛自樂似的點評道：“芹菜有點咸了，不過正好下飯，西紅柿炒雞蛋和米飯簡直絕配，啊，居然還有一片五花肉，唔太香了！”

白小飛終于忍不住扭頭看向身邊人，在看清楚對方的臉后，他登時就呆住了。

他長這么大以來，從來沒見過長得這么好看的少年，比起他在電視裏看到的很多電影明星都不遑多讓。

“你是明星嗎？”他喃喃道。

“啊不是，我是特約演員。”少年沖他勾唇笑笑，精致的五官更加耀眼奪目，他驕傲道，“不過有很多經紀公司聯系過我，被我拒絕了，我才不要當流量小生，因為我要簽約最好的影視公司，以后要成為最有名氣的演員。”

白小飛看著少年，久久說不出話來。

如果是別人在他面前這么大放厥詞，白小飛面上不顯，但肯定會在心裏嘲笑對方吹牛皮往自己臉上貼金，但眼前這個少年……他莫名感覺對方說的話是真的。

如果他有這么一張臉，想必也會有很多經紀公司爭著搶著要簽他吧……和少年聊過天后，他心裏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個想法。

下午，拍完群演的戲份，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離開，而是跟著其他人去圍觀主演們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