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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我賣不出去（1 / 2）

秀芬姐在門口拋出一句：“你也來訛老娘？八十塊，不收拉倒，老娘再也不跟你做生意。”

噼里啪啦地把對面的人打得不抬頭：“秀芬姐這話，我還能坑你？這是半截剪下來的，不是齊發根……”

“千紅，回來吧，不賣他。”

“二十塊。”

“啊。”

最后還是八十塊成交，秀芬姐咬準一個價格死不松口，把錢拍進千紅手里：“拿去花。”擺出闊綽架勢之后再對收頭發的背影吐一口唾沫碾一腳，恨恨地罵一句，讓千紅想起她媽媽被菜販子坑了五毛錢之后叉腰吐痰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千紅買了個西瓜請理發店的所有人一起吃，格外挖出中間的獻給秀芬姐，秀芬姐含蓄地咬了一口之后就賜千紅替自己吃掉，李運和孫小婷才回來沒多久就碰上了吃西瓜，一顆瓜很快就沒了。

“我不學！”千紅咬牙，恨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收頭發的騎著二八大車過來，自行車橫杠上掛了個灰色布兜，停在理發店門口。布兜里是剪頭發的家伙，后座有個鐵箱，鐵箱里是各處收來的頭發。

理發店經常剪了客人的頭發收集起來拿去賣，但秀芬姐照顧的客人多半是糙漢子，掉在地上也懶得撿。這次正好有千紅的長發，編成辮子，被秀芬姐支出去賣。

“劉海又厚又長，悶得慌要長痘痘呢，這些時候就掀開，給你個小夾子別起來，等長長了往兩邊分，別剪劉海了，把眉毛露出來顯得大方……哎呀我就說，你看，長痘痘了，不準擠，我有一個藥膏特別好用。”

于是千紅變了個模樣。秀芬姐給她把肩膀以下的頭發都剪掉了，卷起劉海露出潔凈的臉，秀芬姐為了教千紅染頭發順帶給她耳后挑染了兩綹紅色，等染好了千紅又難為情地把它藏起來。

“我要燙頭嗎？”

“瞧你說的，城里人都燙頭不成？你頭發沉，胸大，臉又小，綴著那么長頭發顯得個矮，剪掉才輕快。”

秀芬姐把她的長發抓起來，在手心搓了好大一會兒：“脾氣倔，你也溫柔一點，頭發會變軟。”

毛毛燥燥的長發落在秀芬姐手里就變乖，服服帖帖地挨著頭皮，像抹了頭油似的。

千紅生了一張樸實的鵝蛋臉，圓溜溜的大眼睛和齊劉海都顯示她是個良家閨女，嘴巴豐潤，耳朵圓圓的，像從年畫上騎著錦鯉下來的娃娃，一副天真又憨厚的模樣。

秀芬姐親自給千紅剪頭發，她原本的頭發肆意生長，在后背垂搭，幾乎要到大腿，被秀芬姐親手咔嚓剪掉一大把，拿橡皮筋捆了，剩下的飛快修理。

“戴上這個。”秀芬姐摸出一對銀耳釘給她戴上，“耳朵眼扎得很好嘛。”

“段老板那里……怎么，瞧著自己變天鵝了，心就——”

剪完頭發店里陸陸續續來了客人，千紅第一次嘗試披散頭發覺得腦袋太輕，一下午像被這輕盈的頭發帶上云端飛舞，下午給人洗頭都小心翼翼，動作更輕柔了一些，有個年紀大的客人在她手底下睡著了，惹得秀芬姐直說她該去學按摩。

“學按摩？哪里學？”學無止境，技多不壓身，千紅眼睛亮了。

“頭發呀，也是人的臉，你瞧化肥廠門口那女瘋子，當年也是我好姐妹，長得像傅藝偉似的好看，結果頂著一頭雞窩，人們都以為她是個老婆子呢。”

秀芬姐那雙骨節粗大的雙手落在千紅頭上像羽毛似的輕柔，“學著點兒。”

八十塊花了三塊四，還剩一些，晚上她把錢抓在一起合計存起來，上個月的一千塊攢起來，利息也不大夠，她看見織毛衣的書上寫：毛線編織不限于衣物，小擺件，首飾也是極具商機的選擇。

商機。

她從書中摘出幾頁編織擺件的內容專心研究，但畢竟說得淺，千紅現在還只會織帽子圍巾和毛衣，要做省毛線的精巧編織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那織毛衣有人要么？千紅想了很久，決定從用料少，工期短的手套入手。

她先找出本書里那五頁半說織手套的，照著書上的花樣去買了二斤毛線，又去小玩具店里撈了兩把女孩子穿手鏈用的小珠串。

孫小婷說：“千紅你這織起來沒人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