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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補更（日更新）（1 / 2）

方拭非又跟掌柜確認(rèn)了一遍,借了紙筆鋪到桌上,問道：“你還記得送出去的繡品款式嗎？”

掌柜點頭。

“當(dāng)時送出去的不少。有些是布匹，有些是成衣,還有些是繡品。這布匹外人怕是難以辨認(rèn),但成衣總是好認(rèn)的。我可以找人給您畫下來。至于繡品,也是可以認(rèn)的,我先去拿上來給您瞧瞧。”

他到樓下挑了同位繡娘做出的繡品,遞給方拭非以做辨認(rèn)。

“兌換的繡品里各式花樣與顏色都有,我可再去問問具體的模樣?！闭乒裾f,“至于辨認(rèn),其實也不難。有些知名的繡娘,會故意留下些自己的特色。譬如顏色,譬如某樣特別的標(biāo)志。這位繡娘在繡線的色彩選擇上一向偏暗，而且她的針法是這樣的……”

方拭非點頭,跟他學(xué)了一點。

錦繡布莊這樣大的一間商鋪，被外人狠狠騙了一把,著實難堪。但好在他們心眼活絡(luò),知道要給店里留下足夠的現(xiàn)銀,用實物去抵了,才能在發(fā)現(xiàn)布料有恙的情形下有余錢去及時替換,重新去選購了一匹合格的布料送進(jìn)宮去,同時保證商鋪的日常經(jīng)營。否則如今這布莊恐怕已經(jīng)倒閉了。

掌柜欲言又止,說道：“官爺,不是小民想探聽朝廷辦事,只是隨口一問，請您解答。您是想怎么找？”

方拭非將紙張卷起來，塞進(jìn)懷里道：“有笨的辦法也有聰明的辦法，但總歸是有辦法。你安心等候消息吧，自會還你公道?！?

“是?！闭乒裾f著低下頭，竟不覺有些哽咽。

方拭非正要離開，見他置于腹前的手指有些：“怎么了？”

“沒怎么?！闭乒裉痤^勉強笑了一下，走向窗邊，沉沉吐出口氣：“這家錦繡布莊，開業(yè)至今已有一百多年。我雙親早亡，今年正好是我接手的第三十年。我季家最初開始行商，是因為家中三餐不繼，想要補貼家用。從街邊小攤開始，做了十年，才在東市偏僻的地方，開了一間狹小的商鋪。又是十年，來了西市。風(fēng)風(fēng)雨雨，一直不敢忘懷先輩艱辛，也時刻謹(jǐn)記前人教誨，做的全是本分生意，也不忘行善?！?

掌柜轉(zhuǎn)過身來，唇角用力，對著她道：“現(xiàn)如今，在京師，說到布莊，定然會想到錦繡。外人不明內(nèi)里，以為我布莊家大業(yè)大，與朝廷關(guān)系切密，泰山可倚，實則不然。今日家業(yè)，皆是我等一步步，一點點用血淚打拼出來的。家業(yè)越大，我便越是惶恐，生怕行差踏錯，每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外人看我光鮮，可我等這些虛名，在朝廷眼中算得了什么？”

方拭非說：“我明白。我家中亦是行商為生。”

方貴靠著杜陵指點，以及背地里的關(guān)系，才能有今日的發(fā)展。何況水東縣政情單純，不比京城，他與何洺關(guān)系融洽，沒人會刻意為難他。

在京師，毫無背景，能打拼至今日，甚至能與宮市搭上關(guān)系，錦繡布莊的確不簡單?？伤俨缓唵?，興衰也不過是朝廷一句話的事情，只能日日誠惶誠恐地敬著。

世人皆輕商重文，說商人滿身銅臭，可又有誰人知曉商戶的種種艱難啊。

掌柜說著難受起來，朝著方拭非走近一步道：“官爺，我自接手錦繡布莊起，三十年的基業(yè)啊，險些叫他們毀于一旦！我一百兩買的云緞，到手后只能不足五錢地賣出去。此事五殿下紙上有名，我等小商小戶根本不敢多言。也所幸有驚無險，我只能安慰自己，布莊尚在，我還可東山再起。起碼這家商鋪，能留給我的子孫，也不算是欺師滅祖，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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