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六皇子不是還有一位皇上指婚的正妃嗎,雖然沒成親,但好歹也是皇上指婚的,六皇子不會違背皇上的旨意吧?”藍衣人有些不信地說道。
“難說,你看,六皇子敢?guī)莻€北魯國公主進京,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就說明了他對那個女子是愛之深啊,定是不怕違背皇上旨意的。”灰衣人壓低了聲音。
“你們胡說什么,什么愛之深,不知道別瞎猜。”青梅聽到了那兩個人的議論,開口駁道。
瑟瑟抬起手,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青梅,我們走!”江瑟瑟一臉波瀾不驚,站起身來,翩然而去。仿佛方才那些謠言,和她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兩人坐了轎子一路回府。一下轎,瑟瑟便去探望娘親駱氏。
如果說江府有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二夫人駱氏,也就是瑟瑟的娘,絕對算一個。
二十多年前,才十八歲的駱氏便已經(jīng)是東海海盜的大當家,瑟瑟的爹江雁當年平定東海時,她也才二十歲。據(jù)說當年一戰(zhàn),她和江雁在海上酣戰(zhàn)半日,兩人越戰(zhàn)越是彼此欣賞,最終她帶領群盜接受了朝廷的招安。
據(jù)說,當年她還未嫁給江雁時,一身嬌艷的紅裳,騎著雪白的馬兒,從帝都繁華的大道上呼嘯而過,有一點兒飛揚跋扈,卻沒有一點兒江湖戾氣,是那樣美艷和靚麗,那奪目的美,令見者無不咂舌。她隨著江雁多年征戰(zhàn),立了無數(shù)戰(zhàn)功,最終嫁入江府,做了妾室。江雁的定安侯,得來不易,而有一半的功勞應當是歸于她。
如今,在定安侯的府邸內(nèi)一個簡潔的院落中,駱氏正倚靠在躺椅上假寐。聽到腳步聲,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當年叱咤風云的傳奇女子,此時已完全是一副貴婦人的打扮,舉手投足,也盡是貴家風范,只有眼波流轉間,隱隱有一絲犀利,令人回想到她當年的風采。
“娘,瞧瞧您,病還沒好,怎么又出來吹風了?!”瑟瑟的語氣里,隱有嗔意。娘的身子,早已不比當年。征戰(zhàn)多年,因受傷多次,留下了病根。這些年,雖經(jīng)調(diào)養(yǎng),卻依舊孱弱。一經(jīng)風吹,便會腰背疼痛。
“瑟瑟,你方才出去了?”駱氏咳了兩聲,喘著氣問道。
瑟瑟走過去,玉手握拳,為娘輕輕捶背。她低聲道:“娘,瑟瑟錯了,日后瑟瑟會多陪著娘!”
駱氏道:“你也不小了,都二九年華了,若非六皇子一直在邊關,你們早成親了。聽說六皇子從邊關回來了,你爹想奏請皇上,將你們的親事辦了。你不能再由著性子胡來了,日后沒事便待在府里。”
瑟瑟的玉手一頓,拳頭便停在了空中。要她和夜無煙成親嗎?可是……
“怎么了?”駱氏察覺到異樣,低聲問道。
“沒什么!”瑟瑟微笑著轉到娘面前,“我想,六皇子初回宮,又立了戰(zhàn)功,想必很忙。這親事推一推也無妨,不必操之過急。等了四年了,也不差這幾天。”
娘在府內(nèi)深居簡出,并不曾聽聞六皇子和北魯國羌氏族公主之事,她還是不說為好,免得娘擔憂。
駱氏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這樣也好,方才你爹派人來說,近日宮中有夜宴,要你好生打扮,前去參加。”駱氏伸手將瑟瑟鬢邊亂發(fā)攏到耳后,愛憐地說道。
嫁入江府后,她因體弱,只得瑟瑟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在旁人眼里,沒什么特別,只有她知道,瑟瑟的武藝已盡得她的真?zhèn)鳌?
這是她和瑟瑟之間的秘密,就連瑟瑟的爹也不知道。因為江雁不愿意讓瑟瑟習武,她說女子習武心會野,他希望他的女兒能嫁入皇家,不要舞刀弄劍。
她并不作如是想,她的瑟瑟也是。瑟瑟說,世事無常,女子,唯有自強,才可以立足亂世。
三日后,瑟瑟隨著爹爹江雁到皇宮參加宮宴。
這一次的宮宴是歡迎六皇子夜無煙得勝回朝的慶功宴。
一入夜,慶祥殿內(nèi)便被布置一新,林立在殿內(nèi)的十二根漢白玉柱子上皆鑲嵌著拳頭大的夜明珠,將殿內(nèi)照耀得亮如白晝。
瑟瑟到達殿內(nèi)時,一些官員和家眷已陸續(xù)歸座,她和幾個官員千金結伴而行,在各自的席位落座。
因了這場合的特殊,瑟瑟也簡單裝扮了一番。烏發(fā)上綰,梳成半月髻,發(fā)間別了一支白玉彎月釵,垂著細細的一串星星流蘇,在燈下華光流動。一身素淡的藍色宮裝,并未鑲嵌絲毫飾物,只在裙角間繡著一片片銀白色小竹葉,看上去清冷貴氣又雅致。
歸座不久,便感覺到座上氣氛有些異樣,眾人皆屏息斂氣望向殿門口,神色間帶著幾絲期待和好奇,瑟瑟也隨著眾人的視線望向殿門口。
殿門口有太監(jiān)唱喏道:“太后娘娘到,六皇子到。”
夜明珠華瑞明亮的光芒映照下,只見六皇子夜無煙挽著太后的手,信步走了進來。
夜無煙早已褪下了銀盔銀甲,此時身著一襲明紫色云錦宮服,黑緞般的長發(fā)僅用一根碧玉簪箍住,俊美的臉上,眉如墨裁,眸若點漆,鼻挺秀峰,唇角掛著淡淡怡人的笑。只是那雙鳳眸,看似在笑,眼底卻隱含犀利和鋒芒,令人不敢直視。
在座的官員,大多都見過四年前的夜無煙,今夜再見,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四年的邊關生涯,果然是鍛煉人啊,此時的夜無煙早已不再是四年前那個孱弱少年了。他長身玉立,俊美不凡,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舉手投足間,貴氣盈然。看似雅致溫文,可是,透過那雙冷凝的鳳眸,誰也不敢忽略他身上那淡淡的自信和隱隱的霸氣。
這樣隱含的霸氣和王氣,比之鋒芒畢露的凌厲更令人膽寒。隱在鞘中的劍,誰也不知,出鞘后,它會是怎樣的鋒利和凜冽。
夜無煙扶著富貴端莊的太后緩步入殿,他們身后,還緊隨著一道人影,竟是和夜無煙并駕齊驅在帝都街上馳騁而過的北魯國公主。
席間許多人還不曾見過這個北魯國公主,不過也大多有所耳聞,如今見她和夜無煙結伴而來,都覺流言非虛。六皇子夜無煙果然對這個女子極其寵愛,此種場合,也和她形影不離。
再次見到這個女子,瑟瑟心頭忍不住微微一沉。看樣子夜無煙定是帶了她一起到慈寧宮接的太后。
遙遙地,瑟瑟便瞧見父親江雁的臉色乍然沉了下來,各宮嬪妃以及官員千金也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掃向了她。縱然她不在乎,但是,在眾人同情的眸光注視下,著實還是感到有那么一點兒難堪。
夜無煙將太后扶至紫檀貴妃榻上,便沖著北魯國公主微微一笑,坐到了自己席位上。
北魯國公主在宮女的引領下,坐到了這邊女眷的位子上。北魯國公主今夜的裝扮早已不是街上那身色彩斑斕的衣裙,今晚她入鄉(xiāng)隨俗,穿的是南玥宮裝,輕盈的撒花白紗裙,如云似霧般籠著她,一看便是出自帝都名衣坊的“云煙羅”。烏發(fā)輕綰成一個嬌俏的新月髻,頭上戴了一頂珍珠頭冠,皎白秀瑩的珍珠,散發(fā)著溫潤的光芒,襯得她愈加美輪美奐,簡直不真實,好似月中素娥下凡。
她一坐到席上,早有幾個好事的千金小姐湊了過去,問道:“公主可真是美,這衣衫是京師名衣坊做的吧?”
那公主輕輕點了點頭,含羞帶怯地笑道:“好像是吧,我沒有貴國的宮裝,一到京,煙便派人請了名衣坊的師傅來量尺寸。這不,臨來時,才堪堪做好。”
這樣做工精細的宮裙,想必是名衣坊幾位師傅一起忙活,花了一下午才趕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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