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負責(zé)兩撥大軍的后勤,又得保證定州城的穩(wěn)定,還得想辦法與那些村縣的鄉(xiāng)賢們斗智斗勇,什么事情都壓在他的身上,什么事情都得做。
而且還不敢懈怠。
畢竟這里可是前線,萬一錯過了什么情報,說不定就是司馬光那樣的下場。
因此呂惠卿這幾天是憂碎了心,幾乎全在定州城附近奔走,每天睡覺的時間,都不足一個時辰。
“幸好陸真人你回來得早,再遲幾天,估計下官就得活活累死在案臺上了。”
陸森頗是不好意思:“也好,你先回去睡一陣子吧,我去府衙那邊坐坐,給你鎮(zhèn)鎮(zhèn)場子。”
“這自然再好不過。”
呂惠卿得松了口氣,搖搖晃晃地往外走,那身形微微搖擺的模樣,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把他吹走似的。
陸森來到定州府衙,剛進去,便發(fā)現(xiàn)一群衙役在圍著說話聊天,模樣很是懶散。
等陸森進到里邊后,立刻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頓時大驚失色,立刻扯扯周圍的同伴,一齊過來給陸森行禮問好。
陸森掃了他們一眼,笑道:“呂郡守勞累疲倦,已去休息了,今日暫由本官在這里代職,可否把這幾天的案卷拿來給我看看?”
衙役們自然不敢反對,立刻把陸森引到了府衙的大廳中,將一些案卷和政事文書都搬了過來。
陸森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呂惠卿要處理的事情確實很雜,又特別多。
小到街頭打鬧,大到殺人案件,都得由呂惠卿來處理。
其實這些對呂惠卿來說,都還簡單,真正壓倒他的,還是那些陽奉陰違的定州周邊村縣鄉(xiāng)賢。
陸森看了大半天,理清里面的內(nèi)容,然后笑了。
“這呂惠卿,倒是挺聰明的。”
看完這些案卷,陸森明白了,呂惠卿其實是故意不睡覺的。
因為那些案卷中,很多村縣的鄉(xiāng)賢們,做事都太……不人道了。
按照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應(yīng)該殺掉才對,可呂惠卿不敢。
畢竟這要砍掉太多的人,就和當(dāng)初定州城里砍掉的人頭一樣多。
“不破不立。”陸森看完后,微微搖頭說道:“于情于理都不能留著這些人,砍掉他們,能讓定州歸心的速度快上至少一半的時間。而且能鏟除未來的后患。”
隨后,陸森點了一支留在城中的軍隊,讓狄青手下的某位大將,率領(lǐng)三千多人,按照陸森定下的目標(biāo),一路殺過去。
在不遠處的小樓中,呂惠卿站在窗口邊,看著那些出城的士兵,他輕輕嘆了口氣:“陸真人殺性還是這么重,換我可做不來。”
這便是呂惠卿的聰明之處,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承擔(dān)得起再次殺戮的重責(zé)和反噬。
無論是那位文臣過來,在城中殺一茬,然后在城外周圍又殺一茬,血流成河,都會被千夫所指,說他冷酷無情,毫無人性。
可陸森來做,便沒有這問題了。
半仙……有情無情也不就那樣,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等大軍出城后,第二天,呂惠卿便神清氣爽地過來接任政事了。
陸森離開府衙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吉甫啊,你很聰明,但聰明過頭了。”
呂惠卿愣了一下,隨后露出訕訕的表情。
他明白陸森看清楚了自己的小心思。
“做人做官,都是要有擔(dān)當(dāng)?shù)摹!标懮^續(xù)說道:“別總想著把責(zé)任甩一邊。朝中大臣,無論是包龍圖,還是龐太師,他們雖然也會審時度勢,可真要做事的時候,從來不會故意逃避。”
呂惠卿把頭放低,聆聽陸森的教訓(xùn)。
“你知道為什么朝中大公們,更喜歡王介甫,而不是你嗎?”
呂惠卿猛地抬頭,眼神灼灼。
他一直把王安石當(dāng)作是自己的畢生大敵。
“雖然王介甫脾氣沖,認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不喜歡聽別人勸導(dǎo),可他有個很受他人贊賞的地方,就是他從不逃避自己該負的責(zé)任。”陸森嘆氣道:“不管他是真不逃避,還是假不逃避,至少他都能做出這番態(tài)度,而你就逃了。”
說罷,陸森離開了。
呂惠卿的神色一陣紅一陣青。
之后定州的日子如常,有陸森坐鎮(zhèn)此地,一切的牛鬼蛇神都仿佛消失了似的,從定州府衙發(fā)出的政令文書,再一次變得暢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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