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也笑了：“你就當它是承諾吧，別離開我。”
狄然笑吟吟與他額頭相抵，呼吸間嘴里甜甜的味道噴到他眉眼鼻尖：“好。”
——
那段年少的時光匆促但回味綿長，每當忍不住打開回憶的閘門，往昔甘甜的洪水總是帶著即將沖破大壩的氣勢洶涌而來涌入腦海——她動人的臉頰、她明媚的笑容、她生氣時嘟起的嘴唇還有她頭頂那片淡香四溢的粉白色絨花，拼湊在一起形成一幀幀一幅幅永遠難忘的畫。
那年夏天格外炎熱，窗外的知了徹日聒噪地鳴叫，空氣中涌動著層層疊疊的熱浪，扭曲模糊周圍的一切。
狄然每天的精力都很旺盛，天氣再熱也阻擋不了她那顆念頭多多，古靈精怪的腦瓜。
日子該是很乏，但她在身邊卻充滿無限生機和快樂。
她不知從哪里撿來一些細細的麻繩，搓成一根掛著臥室的墻上。
每當從雜志上看到喜歡的風景，她都用小剪刀剪下來，用夾子固定在繩子上。
雨林、沙漠、瀑布、峽谷、星空……
她看向那些剪紙眼里帶著單純的欣喜和笑意，而后蹦蹦跳跳圍在陸川身邊，把心里規劃的以后要和他一起去做的事，通通說給他聽。陸川這時總是靜靜聽著，等她說得口干舌燥才起身去給她倒水。
狄然喜歡多管閑事，看到別人插隊要跳出來指責，逛夜市看到小偷翻包也要去追，拉著陸川一口氣狂跑十幾條街，雖然最后還是把人跟丟了，兩人卻氣喘吁吁扶著街角的路燈笑得停不下來。
狄然喜歡和陸川一起鍛煉，天黑寂靜后，換上運動裝出門圍著附近的巷子夜跑，跑到汗騰騰回到樓下坐在合歡樹下，陸川喝啤酒，她喝芬達，而后一起安靜地看天上或繁或稀的星星。
狄然喜歡玩小女生浪漫的把戲，她買來一瓶泡泡水站在陸川自行車的后座上吹，試圖營造出晴天白云，暖風微醺，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氛圍。可是風一刮手一抖，泡泡反糊在她臉上，肥皂水灑了陸川一身。
偏偏狄然還沒羞沒臊，指著陸川濕透的前胸壞笑：“川哥，你露點了。”
她聲音抬得高，窄路兩邊的人紛紛側目。
陸川耳后一紅，將車飛快騎走，狄然摟著他的脖子哇哇大叫：“我要掉下去了，你慢點啊——”
狄然還喜歡和樓下的小胖拌嘴，和小胖的媽媽吵架。
小胖的媽媽潑辣，狄然比她還潑辣，小到狄然嫌棄小胖的油肚子，大到狄然嫌小胖學習差都能成為引火線。陸川任她在樓下嘰喳，做好飯向樓下一喊，不管吵得多兇，三分鐘內狄然都會臉頰紅紅笑嘻嘻地跑上來吃飯。
那年初夏高考之前，陸川總會熬夜到很晚，狄然即使不學習也不會睡覺。
陸川點著書桌的臺燈，她點著床頭的小燈，陸川復習課本，她看陸川書架上的課外書，看累了就躺在床上自己和自己翻繩玩。她從來不打擾陸川學習，但陸川放下書后她會粘著讓他哄她睡覺。
每天深夜，狄然會煮一小鍋牛奶，打進兩個雞蛋攪拌倒滿兩個杯子。
她又燒開一大壺熱水，到書桌前和陸川相對坐著，一人一杯牛奶腳踩在同一個盆子里泡腳，泡完陸川繼續看書，狄然去洗澡，連帶著陸川晚上換下來來不及洗的衣服一起洗干凈晾好。
如果陸川看書過了一點還不睡覺，她就會赤著腳跑下床，只穿一件小背心和一條小熱褲掛在身上磨他。她嘴里是濃濃的牛奶味，身上是洗過澡沐浴乳的牛奶香，細膩的皮膚涼涼潤潤的，在炎熱的夏夜里像一塊解暑的奶味冰棍。
無數個燥熱的夜晚，陸川將課本丟到一旁把她抱回床上。
窗外荒草園的夏蟲鳴叫，天空皎潔的月亮將光漫漫灑進窗子，肥皂夜里亮著一雙綠亮的眼睛例行巡視。
夜風吹得屋外的樹葉輕輕作響，掩著屋里的音調格外曖昧。
肥皂從門縫里擠進一個腦袋，看床上的被子高高鼓著，里面擠成一團，鏟屎官在被子里低聲求饒。
它跳上床照著被子踩了幾下，狄然從里面露出腦袋，被欺負得眼睛濕濕的，她胸口脖子上全是凌亂的吻痕，推了推陸川發沉的身體。陸川坐起來，抱起肥皂揉了揉。
狄然戳了戳肥皂的鼻頭，罵道：“電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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