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之后,林行韜走出廚房、餐廳、客廳所在的院子,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他的住處是被完整開辟出來的一個院子,通往院子的路是一段灰色的長巷,這在白天應該是冷肅的顏色,但晚上擺在盆景中的小燈和壁燈一亮,再加上穿透傾斜著的屋檐的幾縷微光,頓時令這段長巷漾起了脈脈的幽思。
石磚嵌綠草、白墻配叢竹,清雅的文人風格。
林行韜不在意這種風格,但趙略是不太喜歡的。在現在空蕩蕩的墻角處,另一個世界的趙略就往那塞了好幾盆五顏六色的多肉,自己卻懶得養,后來全部一盆一盆送了人。
微光中,似乎能看到與林行韜長著同一張臉的年輕人懶洋洋地靠在墻上,倏忽間喊了誰的名字,而長而奇異的影子聞聲在叢竹間穿梭。
林行韜轉過頭,看到姬舜安靜地跟在后頭,月光投下一段龍形的乖順的影子。
“和我住一起?”
“嗯。”
林行韜走進完全陌生的院子中。
他走過玄關,房間里燈火通明,各種名貴的木頭家具顯露出比私人飛機上的西式裝修更為大氣的雅致。他沒有過多地欣賞這些家具,因為他知道以后有的是時間去看。他只推開臥室一側屏風后的棕紅色柵欄門,走進比他湳京房子里臥室一樣大的更衣間。
光掛著的睡衣都有好幾件,手指拂過那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衣服,他隨意挑了一套搭在手臂上走向了臥室旁邊的浴池。
于是許佑新等著開啟視頻通話的時候,就看到了剛剛洗完澡正往池子里重新放水的林行韜。
在視頻連通的那一瞬間,許佑新差點以為自己聯系錯了人。
因為臉還是那張臉,林行韜渾身的氣質卻有了一個顯著的、或者說刻意的變化。
改變不大卻能叫人在第一時間注意到,然后再也無法忽略。
也許是環境的關系。許佑新想。
年輕的男人穿著一身深紅色的浴袍,表面一層紅色的微不可察的絨毛在燈光下如同流轉的紅酒。
林行韜并不常穿這樣過于鮮艷的顏色,許佑新總覺得他下一秒應該舉著一個高腳杯向著誰遙遙示意。
林行韜坐在水池邊上,雙腿還浸在水中,就好像曾經很多次地坐在某個岸邊一樣。
忽然間,他略微抬了點腦袋,將燈光納入眼中。他的喉結像山峰一樣突出,是一種簡練而優雅的線條。有一束陰影打下,順著脖頸干脆地收攏在鎖骨上。
隨即他將目光移向了許佑新。
由于微微仰著頭,這個斜視便分外地有殺傷力。
沖出屏幕的傲慢與冷漠。
但并不是天道、地仙的眼神。
許佑新猛地意識到這樣的眼神屬于誰。
——那個在門里偶然間窺見的趙家大少。
他并不清楚林行韜為什么讓自己變得像那位趙家大少,但他明白一點:林行韜肯定在關注著那個門后世界。
也對,許佑新一笑。
他本來想將基地里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林行韜,但林行韜身為天道,什么不知道呢。
只是……許佑新定定神,說:“我記得你喜歡看無限流的。”
在許佑新等人的推測中,地球是靈氣復蘇,門后的世界就該是無限降臨。
曾經有一部開創了無限流的,其中出現的主神能夠送人前往各個世界執行任務,執行任務后得到的獎勵能夠強化自身,但人也會在危險的任務中遭遇生命危險。
如果春晚剛開始時出現的那句話是真的,那是不是說明在門后的世界里真的會有主神存在,而地球其實也是其中之一的任務世界?
能夠拉人的黃春桃是不是已經是主神空間中的強大資深者了?
林行韜看穿了許佑新的想法,直接否定道:“不是無限的復蘇。”
“那是上百條完整的世界法則的聚合體。”
“如果你不明白,你可以把它當成天道的雛形。”
天道——林行韜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黃春桃就是它選中的第一個氣運之子,而為了更好地強大自身,它選擇以人類所熟悉的方式顯現在人世間。”
人類所熟悉的方式,指的就是發布任務的主神。
二十年前,要是有人耳邊“叮”得一聲,又響起“宿主”之類的話語,想必他會不知所措。但經過多年的熏陶,部分人都會清楚這是系統到了。
很多系統流的主角不會去猜疑系統的真相,而主角們的確通過系統獲得了天大的好處。可以想象在現實生活中假如有人獲得了系統,也一定會貪婪地、下意識地、不會懷疑地接受。
所以只要看過無限流的,人們的潛意識里便很難去懷疑主神的本質。
“‘主神’只是一個雛形,它需要成長。我沒有猜錯的話,它的任務肯定是令‘輪回者’去搜集規則碎片。但現在的它根本沒有力量送人前往其他世界,就連從其他世界拉人都得小心翼翼。”
許佑新點點頭,然后他發現連林行韜都用了猜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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