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綺晴輕嘖,攤手說:“到此為止吧,思文哥。”停頓,望向他的眼睛,“我不想和你做家人。”
溫思文露出理解的表情,莞爾道:“我今天就先回去。”攥緊手裏的紙袋,“這次的甜點(diǎn)不喜歡,我之后再給你帶。”
司綺晴瞧見他眼底的試探,細(xì)眉悄然蹙起。
溫思文沒有等她開口,仍關(guān)切地叮囑:“記得,別再跟伯父鬧別扭。”前腳跨過門檻,又回頭,“外面雨大,不用送了。”
風(fēng)吹過,淅淅瀝瀝的小雨飄進(jìn)窗臺。
司綺晴環(huán)抱著雙臂,靠在門邊,任由冷風(fēng)拂過面頰,沈默地目送著溫思文離開。
天色全然黯淡,白色車影很快消失于夜幕。
司綺晴垂眼,這才意識到手裏還捏著玻璃杯:“李釗。”輕聲喊,抬眸朝四周看,目光從東至西得掃過,始終沒有尋到人。她握緊了杯口,正要提步去找,轉(zhuǎn)身,卻看見李釗拿著鞋走來。
李釗彎腰,緩慢地幫她穿鞋,動作雖然溫柔,指腹的薄繭仍會無意間蹭過肌膚。
不疼,倒有些癢,連帶著心都隨之輕顫。
司綺晴望向他的發(fā)頂,原本濕漉的短發(fā)此刻乖順地趴伏著,恍然間抬手,正要體會其柔軟。
恰時,李釗的肩膀微動,似乎要站起身來。
司綺晴一怔,觸電般地收回手,指節(jié)尷尬地抵在鼻尖:“咳,咳咳。”
“你才淋過雨。”
李釗的動作頓住,生硬地說,“即使是見重要的人,也不能忘記穿鞋。”
“什么重要的人吶。”
司綺晴受不了他酸溜溜的語氣,將藥杯朝前一推,“我不知道溫思文要來。”
李釗望向眼前漆黑的湯:“這是......”
司綺晴又記起唇間的苦味,不由得打個寒顫,指尖點(diǎn)于他的胸膛,說一個字就戳一下:“感冒沖劑。”杏眸微瞇,昂起臉看他,“患者李先生,請註意身體健康。”
李釗緊盯著杯子,輕聲問:“......你給我準(zhǔn)備的?”
“嗯,嗯。”
司綺晴十分得意地點(diǎn)頭,“由我親手沖泡,百分百的真心。”話落又蹙眉,嘟囔,“不過有些涼,要再添點(diǎn)—”
‘熱水’二字還沒有說出口,李釗已是仰脖地將藥喝完。
司綺晴看了眼空杯,又看向他平靜無恙的臉,喃喃:“你真是一點(diǎn)都不怕苦。”
李釗笑:“這對我來說沒什么。”轉(zhuǎn)身,將藥杯投入水池,“沒有其他事的話,我也該回去了。”
司綺晴望向高處的鐘,深棕色的短針已經(jīng)掃過‘7’。
李釗早應(yīng)該在六點(diǎn)鐘離開,只因為她的一句迷糊話,硬是等到現(xiàn)在。
司綺晴的心情莫名好轉(zhuǎn),指尖輕點(diǎn)臂彎,瞇眼笑:“李釗,這裏可沒有加班工資哦。”
水流聲陣陣,遮掩住窗外的雨聲。
李釗點(diǎn)頭:“嗯,我知道。”
溫思文這次來不止帶了甜點(diǎn),還另有兩套時新的衣衫,淺綠與灰藍(lán),照舊是淺色系的長裙。
是和草菇買戒指的時候順帶拿的嗎。
司綺晴提溜著衣服,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生氣:‘那又怎么樣,他根本不喜歡這種穿搭。’
李釗已經(jīng)整理好房間,背起包,正要出門。
“等一等。”
司綺晴將裙子混亂地塞回紙袋內(nèi),“幫我把這些都扔掉。”
李釗沒有問緣由,也并未扯浪費(fèi)之類的話術(shù),只點(diǎn)頭接過,轉(zhuǎn)身要往外走。
噠,噠,噠......
腳步聲與時鐘行走的動靜重迭,每一秒都像踩在心上。
司綺晴的眉頭松開又皺起,終是揚(yáng)聲喊:“算了,就放在那邊。”
李釗駐足,回頭看向她:“不是說要扔掉嗎。”
司綺晴笑著擺擺手:“我想要收集吊牌,等之后再丟吧。”說完又扯開話題,“對了,給李芙的禮物帶沒帶。”
“裝在包裏了。”
李釗頷首,神色緩和許多,“我會將你的心意告訴她。”拾起門邊的傘,微笑,“司綺晴,明天見。”
李釗說完又咳嗽兩聲,高大的身形稍許佝僂,似乎是在忍耐著苦楚。
他提步踩入水洼,濺起的水珠沾濕褲腳,握住傘的手陡然一顫,又稍許低下頭。
風(fēng)吹起,猛烈地掛著兩旁的闊葉樹,樹葉發(fā)出嘩啦啦的響,掩住本就微弱的蟬鳴。
司綺晴放下溫思文送的衣衫,又想起李釗頰邊病態(tài)的紅,眉梢微蹙,心想:‘我是不是應(yīng)該對他好一些’。
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