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嚴(yán)城把手插在口袋裏，像是喃喃自語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墓園。
“昨天你說想吃，沒來得及帶你去……”
溫晚梔跟了幾步，腳下慢慢停了下來。
她楞了片刻，苦笑出聲。
薄嚴(yán)城這是把她當(dāng)成了自己的幻覺了。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溫晚梔心裏空落落地離開了墓園。
也好，活在他的想象裏，可能會更好。
想到薄嚴(yán)城消瘦的身影，和眼底的疲憊，溫晚梔心裏的角落一痛。
或者他忘了自己，也許更好。
薄嚴(yán)城坐在熟悉的餐廳裏，點了一條西湖醋魚。
服務(wù)生順從記下，把菜傳到后廚。
幾個年輕的服務(wù)生低聲竊竊私語。
“薄總又來了，還是點的西湖醋魚。”
“以前薄總就常來，他壓根不吃這道菜的?！?
“那他還點？”
“是已故的薄夫人喜歡吃……”
“都說薄總自那之后，精神一直不太好，看來是真的……”
薄嚴(yán)城離席的時候，那條醋魚一動未動。
到紅霞寺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尉遲大夫正在會診室裏等著薄嚴(yán)城。
“來了？”
薄嚴(yán)城淡淡嗯了一聲，沈默著走進診室，高大的身影在夜裏顯得十分落寞。
尉遲大夫抬眼掃了他一眼“有好事？”
薄嚴(yán)城往椅子裏靠了靠，頓了一下，低聲開口。
“在墓園見到她了。”
他并不是時時刻刻能見到溫晚梔的
幻覺，很多時候，他自己也搞不懂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
但只要見到她，薄嚴(yán)城心情就會很好，眉宇間也有難掩的輕松神色。
尉遲大夫謹(jǐn)慎開口，不動聲色“她有什么變化嗎？”
薄嚴(yán)城蹙眉認(rèn)真思索了一番“長胖了一點，臉色不錯。”
尉遲大夫點點頭，在病歷上記了幾筆。
——病程加深，幻覺具象化。
他抬頭“好，你去休息吧，這周末的禪修，還和之前一樣。”
薄嚴(yán)城點點頭，走出了診室，來到了熟悉的小院裏。
然而一向安靜的小院，今天似乎有點不一樣。
小和尚正追著個小黑影子，黑色的小肉球咚的一聲撞在了薄嚴(yán)城的小腿上。
薄嚴(yán)城后退半步，看到摔得四仰八叉的小孩，額頭紅紅的，估計要起大包。
滿以為會等來一陣嚎啕的哭聲，薄嚴(yán)城剛要皺眉，看到小孩子一骨碌爬了起來，一邊揉著額頭，一邊用一雙黑曜石般閃亮的大眼睛，仰頭望著他。
小和尚連忙走近“薄先生，非常抱歉，這是尉遲大夫新來的小患者。”
薄嚴(yán)城饒有興味地蹲下身子，拉開小手檢查，一邊放輕聲音問著“叫什么名字？”
暮暮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叔叔，大眼睛裏裝滿了困惑，扭頭看了看小和尚，又看了看薄嚴(yán)城。
小和尚尷尬一笑“薄先生，暮暮暫時還沒辦法開口講話?！?
薄嚴(yán)城眼神柔和了不少，下意識伸手撣去暮暮身上的灰塵“他住這裏？”
小和尚一慌“是這么安排的，不過薄先生如果介意，寺裏也可以另作安排！”
薄嚴(yán)城站起身來，領(lǐng)著暮暮一只肉團子一樣的小手“不用，就這樣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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