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千帆戲院在北平的名聲響當當, 那班主季南書大有來頭，不止戲唱的好，身后撐腰的人更是不能得罪。
就有人問到底什么來頭讓人那么忌憚, 膽子肥的混混都不敢在他場子裏鬧事。
千帆戲院班主季南書的媽媽可是郁初曼，人在上海可是獨占一片天的存在, 他爸爸柳澤雖退隱，但隨便拉過聽戲有些年頭的老戲迷, 誰人不認識柳澤？
這時就納悶了，郁初曼和季南書不是一個姓啊，怎么成了母子。
其實人是后找回來的, 所以才沒能一個姓, 不過現在已經改回姓了, 叫郁書。
季南書便成了藝名。
只是郁書這個名字很少有人叫, 在北平大家更多稱呼他為季先生。
不知情的人不屑，想著父母定居上海，在北平怎么給他撐腰？怕是出了事情還得從上海趕過來, 黃花菜都涼透了。
只見說話的人搖頭嘆息, 隔著空點了個方向, 鬧的人摸不著頭腦。
“季先生北平可大有人在呢！白家知道吧，當家主白云溪是季先生的妻子，兩人在一起有些年頭了，感情好的不得了，只是為人低調。不像吳上校，三天兩頭給女兒舉辦宴會。”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一臉高深莫測表情的少年蹲在墻角，穿著粗布短打, 伸手道，“三顆玻璃珠, 我就告訴你。”
“誰稀罕知道！！！”那人趕忙把口袋捂緊。
就知道突然冒出來給他講些亂七八糟東西的人不安好心，原來是打著他剛贏的彈珠主意，哪裏舍得給他。
隔著青石墻傳來的一聲怒吼，少年嚇得一哆嗦，不要彈珠也不想講八卦，拔腿就要跑。
沒走兩步后衣領被拽住，力道大的他動彈不得，拎小雞仔似的拎回了梨園內。
“倒是膽子大了，不練功跑出去偷懶。”
季南書明眸冒火，罰他跪在院中石板地上。
穿著考究帶著刺繡的長褂一瞧就價值不菲，壓襟是個質地潤澤的平安玉扣，他一側胸前垂下細長編發作為裝飾，整個一明艷大美人。
只可惜手裏拿著兩指寬的竹條，光是瞧著就令人膽寒。
“師傅！我錯了！”少年跪的板板正正，聲音洪亮有力，驚得樹上麻雀飛散。
季南書佯裝竹條要落下，最終也只是嚇了嚇，懲罰道，“大好的天氣不練功，那就跪在這一下午，等日頭下去再起來。”
“哦。”
季南書出院子時見幾個皮猴子悄摸摸打量跪著的人，不過是咳嗽了一聲，那群皮猴子立馬四散而逃，練自己功去了。
最近身子疲乏的厲害，好在如今的千帆戲院不需要他過多演出，下面那波生長起的苗子已能撐住臺。
已是下午時分，快過了日頭正烈的時候，季南書到堂前歇息片刻，剛坐下沒多久便有人道白小姐來了。
話音落下季南書就看見了白云溪的身影，一掃剛才的郁悶。
“您怎么來了？”
“今日事后續交給尚文宮處理就好，我能偷懶一次。”白云溪是從后院進來，會路過練功的院子，坐下后問道，“陳樂又受罰了？”
提到他季南書忍不住嘆息，“他性子活潑好動，不拿捏住往后功底不扎實，要吃大虧的。”
陳樂就是剛被季南書罰跪在院子裏的少年，悟性和根骨在季南書看來難得一見，好好培養將來繼承衣缽不是問題。
“小孩子天性愛玩鬧，陳樂父母又寵著他，他不用功你總不能掰著他腦袋往裏灌東西。”白云溪察覺到季南書透露出的疲態，“倒是你，嘴上說著怕教不好徒弟，其實什么好東西都給他們想著。”
“如陳樂那樣家庭圓滿的孩子在我梨園內能有幾個，都是些無父無母，或是家境貧困的可憐人。既然喊我一聲班主或是師傅，總是要照顧到。”
季南書不愿跟白云溪說梨園內惹人煩憂的事，撐著下巴俏皮眨了眨眼睛，“您答應我今年過年去上海，可還算數？”
“何時騙過你，都算數的。”白云溪。
她頭發已蓄長，一根素色的簪子盤在腦后，清爽利落又不適優雅。在季南書的勸說下嘗試著新的穿搭風格，比如各種樣式的襯衫和西裝褲，將白云溪裏裏外外打扮的變了個樣。
季南書從中得了樂趣，著手伸向了白云溪的衣柜，將裏頭的風格依照自己的喜好換了個遍。
白云溪陪著他在堂內閑聊，一直等到太陽下山，陳樂慢吞吞一瘸一拐走了過來，眼睛不敢抬起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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