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一步回到長安，若他早些回來，便能早些發現徐琬琬的境況，她便也不會痛苦萬分地死在那窄窄小小的四方天裏。
也晚了一步洞悉帝王心思……
回到府上，謝斐令屠維前去徐家，務必護住顏攸和徐綽。
“主子。”烏飛欲言又止，“徐家的事……”
謝斐望著烏飛，他打斷問道：“當年我在遙珈山之事，你是否知曉？”
烏飛楞了楞，他低下了腦袋，他沒有否認。
閼逢睜大了眸子，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烏飛。
柔兆亦是震驚地張了張嘴，若論起來，烏飛跟在謝斐身邊的時間比他們十個更久。
也是，謝斐失蹤整整一年，當年出海的謝氏族人在尋，桓家在找，泰寧帝也派了人多方查探，一個并州太守，怎么可能藏得住？
那樣的情況下啊，徐義崇也不可能猜不出謝斐的身份，更不能在知道謝斐身份后，還藏著掩著。
除非，他背后有人不想謝斐這么快回到人前。
謝斐在恢覆記憶后，便曾懷疑過，他雖記得，泰寧帝與他說過，徐義崇忠于帝王，可他懷疑的也是徐義崇是否有了二心。
他從未想過，隱瞞他蹤跡的人會是泰寧帝。
他也從未想過，泰寧帝或許從未對桓家放下過戒備。
他在無意之中將她放在了岌岌可危之地。
閼逢忍不住問：“為什么呀？”他不明白，烏飛和謝斐是同生共死的袍澤之情，他為什么要隱瞞謝斐的行蹤？
朝堂局勢波譎云詭，謝斐失蹤一年，待回來時，局勢已幾經變幻，南陽侯在江南辦事不力被外放嶺南道。
郗聲雖有心相助，但泰寧帝心意已決，便是桓皇后求情也不見有用。
此后崔汝在朝中聲勢愈盛，待謝斐回來時，崔汝在朝中幾乎是說一不二了，饒是從前隱隱能壓崔汝一頭的郗聲，亦多無力之感。
若是……若是謝斐早些回來，這朝堂之上，會否少些烏煙瘴氣？
謝斐望著烏飛，他盯著他看了良久，烏飛始終沒有開口解釋。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以你之才，若非跟在我身邊，想來符壽的位置該是你的。這些年，倒是我叫你屈才了。”
他自嘲般笑了笑。
“主子……”烏飛開口。
謝斐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說道：“我并非是你主子，往后若得機會，我自放你高飛。”
他起身，只覺一陣頭暈目眩。這一晚上的事太密了，有太多顛覆了他往日的認知。他恍若陷在巨大的浪潮中，身不由己。
他看不清什么是真？帝王的信重？同袍的交情？屬下的敬重？好似都夾雜別的。
“謝無恙！”
“長風——”
遠遠地，他好似聽到了徐琬琬的聲音，
數來二十余年，除卻若即若離的父子、母子之情，便唯有遙珈山莊那一年作為長風時，所得情意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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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琬琬焦急地看著謝斐倒下。
她聽到了謝斐讓屠維去救她的嫂嫂和小侄女，也看到謝斐對烏飛短短幾句話裏藏著的被背叛的痛苦。
她想不到泰寧帝對一手養大的謝斐亦心懷忌憚，想不到一直跟在謝斐身邊的烏飛實際上卻是泰寧帝的人。
她忽然明白周珉為何會說“皇權之下，皆是螻蟻”。
徐琬琬寸步不離地跟在謝斐身邊，哪怕她碰不到他，也無法上前扶住他。她叫他的名字他也無法聽到。可是她依舊想看一看他。
徐琬琬看著閼逢和柔兆將人附到內室，昭陽臉色難看地給謝斐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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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這樣？”昭陽苦惱地皺起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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