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周珉的動作很快, 在河東節度使嬸母楊夫人到尚書府拜訪那日，崔汝便帶著他去了方家。
方正在見到崔汝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是說不出的勉強。
楊夫人并非不知朝堂的婦人, 她知曉自己此次來長安是為她侄兒與方家的婚事, 這亦是她侄兒欲與崔汝謀事的聯結。
只是她看著崔汝親自帶著一個年輕人上門提親，她便知道她侄兒這事是謀不成了, 小坐不久便離開了方家。
楊夫人并沒有著急回河東，而是在長安又小住了幾日, 幾日裏她先是去看了看節度使在長安的一雙兒女, 而后便送出了不少拜帖, 見了不少官眷。
河東到底遠離長安，許多消息待傳到河東, 已不知有幾分真假, 她從前只聽聞崔家勢大, 崔氏一派官員在朝堂根深蒂固。
但這t幾日在長安所見所聞卻讓她感慨良多, 亦是看到了許多河東看不到的東西，終是憂心忡忡回了河東。
周珉和方楹的婚事便算是定下了。
崔汝告誡道：“越是到了定勝負的時候，便越要穩。”
方正心中沒底, 但看崔汝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又有些不確定。
“這, 相爺，如今朝堂上，陛下雖對我等有所忍讓, 但陛下可是一點兒也沒放棄要……”他沒有繼續往下說。
崔汝也明白他的意思, 他和泰寧帝確實已是不死不休, 他雖已老邁但精神矍鑠，而泰寧帝就不一樣了。
只是如今他穩得住, 他底下的人心思卻浮躁起來了。
崔汝道：“你可知，去歲，鄭太醫便離開長安了。”
方正沒明白：“此事我先前也聽說了，只是這鄭太醫畢竟年歲大了，告老還鄉也是正常。”
“你怕是忘了，鄭太醫當年答應去太醫署當值是為什么。”崔汝道，“他那是為皇后娘娘保駕護航去的。”
方正一楞，想起來鄭太醫與桓皇后的母親乃是同門。
“那又如何？”他一時沒想明白，但隨即便震驚地看向崔汝，“莫不是……”
崔汝說道：“去歲開年后，陛下曾罷朝多日，當時你們便揣測過陛下的身體。”
方正道：“可是后來我等觀陛下氣色，未見一絲虛弱。”
崔汝沈默著，沒有開口。
“況且……”方正還是不太相信，“如若陛下的身體真的出了什么問題，有鄭太醫這樣的醫科圣手在宮中照料豈不更好？有怎會讓鄭太醫請辭呢？”
崔汝輕喝：“你動腦想想，這才是最大的問題。陛下自去歲鄭太醫離開長安后，便連平安脈也省了，若非想要遮掩些什么，他又怎會如此？！”
“那……”方正擰了擰眉。
崔汝道：“這些年鄭太醫留在太醫署乃是為了桓皇后，但你不要忘了，鄭彥到底出自長明觀。哪怕長明觀的人道是下了山便不可再稱是長明觀之人，但若真追究起來，當真能聽他們自個兒說？”
方正一楞，自本朝開國，長明觀便默契地令弟子遠離朝堂紛爭，只在野行醫悟道。
鄭彥入太醫署已是出格，稍有不慎便容易連累長明觀。
“陛下的身體，難不成……”方正沈思著說道，言語間帶著幾分奇異的雀躍。
崔汝道：“我已著太醫署中我們的人註意此事。”
他想起醫官暗示他的話，若是所料不錯，泰寧帝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崔汝想到此處，不由睨了一眼方正：“不要再做多余之事。”
方正連忙應聲。
周珉與方楹定親后，崔汝一系便安靜了幾日。
方楹雖是不愿，卻也反抗不了父母之命，索性收拾了東西回了清修的道觀，她的態度也讓周珉多了拖延婚期的托辭。
只是這份平靜到底還是沒能維系多久。
泰寧二十四年初夏，徐明初養好傷，剛回大理寺不久，朝中便忽然傳出王琬琰是女兒身的傳聞。
謝斐有心扼住這流言，卻發現不論是陸祉還是王琬琰自己，都沒有想過阻止。
他便停下掐住流言苗頭的動作，只叫柔兆盯緊了這流言都是誰在傳，待在朝堂傳遍，又是哪個第一個跳出來參王琬琰。
只是他們幾個按兵不動，慶王倒是先著急了起來，為了這事兒尋過謝斐幾回。
尤其在朝中彈劾的折子滿天飛時，他便坐不住了。
慶王不好直接找王琬琰，心中又甚是想不通，便只好來找同樣知情的謝斐。
“我與阿祉明明已經將所有能直接表明琬琰身份的證據抹去了。”
謝斐抿了抿唇，夢中，王琬琰身份被戳穿便是因為周珉找到了從小照料過她的老嫗。
今生他和徐琬琬也曾多次提醒二人要妥善安置王琬琰身邊知道她身份的人，這些人包括夢中的老嫗都被經陸祉由慶王安置在了蜀中。
蜀中距長安路途遙遠，又有天險路障，找人不易，將人帶出就更不易。
慶王道：“而且能證明琬琰身份的人都還在蜀中。沒有確鑿的證據，崔汝傳出這風聲究竟是何意？”
謝斐依舊沒有說話，慶王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此時將這事捅了出來，又能如何？”謝斐道，“大衡的駙馬可不是他們隨隨便便說驗身就驗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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