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還不懂？”墨封挑眉道：“這對手鐲，是父皇當年送給母后的，這裏的金鑲玉，寓意著金玉良緣，母后如今把它們送給你，就是對我們的祝福……”
他話還沒說完，卻見黛玉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看他的目光古古怪怪的。
墨封詫異道：“怎么了？”
也沒什么，黛玉就是不愛聽他說金玉良緣。
如今她一想到金和玉，就會想到府裏如今甚囂塵上、言之鑿鑿的流言。
她雖犯不上跟他們辯駁，但稍微一想，還是會生氣，尤其他們說的還有鼻子有眼的，就連她聽了都覺得有道理。
她討厭死什么金，什么玉了。
現在墨封一提，正好戳中她的心事，難道說，他也覺得玉一定要和金配在一起？
黛玉動了動嘴唇，道：“沒什么，我是想知道，我明天要去宮裏謝恩嗎？”
原來是因為這個。
墨封一笑：“你想去嗎？”
黛玉眸子微斂，捏著衣服下擺，道：“我想，我應該去的。”
她說的是應該去，而不是想去，一句話，就出賣了她心裏的緊張。
墨封摸了摸她發頂，柔聲道：“你不用怕，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太后她……嗯，不吃人。”
他后面補充的話明顯就是在打趣她了。
黛玉警告性地瞥他一眼，忽然想到李紈的事，又問道：“對了，那個叫李士楨的官員，怎么樣了？”
“你怎么問起他來了？”
言語裏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
黛玉一怔，隨即無奈道：“你想什么呢？我是替別人問的。”
原來是這樣。
墨封輕輕咳了咳，略有幾分尷尬道：“他啊，不是配合你爹查清了鹽運虧空的事嗎？前一陣子，他押送蘇啟光上京，大理寺那邊已經審完了，蘇家滿門被抄，蘇啟光秋后問斬，揚州那邊也就用不到他了，我準備讓他去應天府上任，把原有的官員賈雨村調回京來……”
那個賈雨村，大貪官一個，他之前騰不出手，現在也該找個時機清算了。
“誰問你這個了？”黛玉不滿的看他一眼，道：“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今天端午節，全府都去看戲，我戲看到一半就回來了，想著正好無事，就和寶姐姐去找珠大嫂子，可誰知到了那裏，才發現大嫂子發著高燒，病得很嚴重……”
墨封挑了挑眉，這又關他什么事？
黛玉拉了拉墨封袖子，示意他和自己到裏間去，到了裏間，她從柜頂的針線筐取出那個繡著亦可二字的荷包來，遞到墨封手上，道：“你看。”
墨封翻看了一下，有些玩味的說道：“原來是這樣。”
他親手提拔的李士楨，之前又調查過他，自然知道他字“毅可”，但幼時又有一別名，叫“亦可”，只是后來嫌“亦可”二字太女氣，才把“亦”字改成了堅毅的毅。
這個繡著李士楨別名的荷包，滿府裏，除了李紈，還能有誰呢？
墨封一下子，就才猜出了緣故。
隨手將那荷包扔到桌上，道：“難怪你那大嫂子會生病，前兩天，李士楨才上了奏本，說要認回姜家，從此和李家斬斷聯系。”
“你準了？”
墨封一曬：“這我有什么好不準的？我一向不愛干預朝中臣子的私事。”
“可是……”黛玉支著下巴，嘆氣道：“這樣看，大嫂子她也太可憐了。”
如果她一開始就對李士楨有情的話，那嫁到賈家，必然不是她的本意，怪不得她會形同枯槁，平日從不打扮，穿的也素凈。
大約，每次回娘家，看到她大弟的時候，才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如今，李士楨認回姜家，她以后就是想見他一面都不能了。
墨封見她嘆氣，無奈道：“縱然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也不可能……”
“為什么？”
墨封淡淡道：“你難道忘了，李士楨的父親怎么死的？”
黛玉心裏一驚，她想起來了，墨封之前告訴過她，李士楨親生父親的死和李家有關，李家是為了吃絕戶，才收養了李士楨。
即使沒有“姐弟”這道禮法的門檻，那李紈和李士楨之間，還隔著殺父之仇呢。
這份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是水底月、鏡中花了。
黛玉又嘆了一口氣。
她也沒什么辦法。
只是有些悲哀，女子的命運不得自己做主罷了。
墨封把手輕輕搭在她肩上，溫和道：“別想那么多了，明天還要進宮呢，早點睡吧。”
黛玉瞅了瞅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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