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細(xì)細(xì)的叮囑袁約道:“今夜需小心謹(jǐn)慎巡視,萬不可像昨夜一樣,令蜀兵偷摸到我們營壘近處?!?
昨夜甘寧偷營成功讓張魯心有余悸,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他今夜怎么都不會疏忽大意,因此他命令袁約夜間巡視,親自把關(guān)夜間的安全,而且他今夜只怕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睡覺。
賨人渠帥袁約領(lǐng)命而去,將大帳留給了張魯和功曹閻圃。
面對謀主閻圃,張魯斟酌著說道:“功曹,我軍的營壘是不是離定軍山近了些,蜀兵無論是偷營還是攻擊我軍,都不需要走上太多的路程,你覺得有無必要將營壘往后移動一些距離?”
閻圃搖了搖頭,他提煉著說辭:“師君,若是我軍后撤,則蜀軍的活動范圍就變大了,萬一劉璋留下一支軍隊盯著我們,另遣分兵偷襲南鄭或是其他的縣城,則我軍大事去矣……當(dāng)此之時,我們唯有將蜀兵盯死在定軍山上,不讓蜀軍下山,壓縮蜀軍的活動范圍。”
“嘶。”張魯面色糾結(jié),他嘆息道:“眼下我軍立營之地實在不好,前有高山,后臨漢水,若是稍有不利,則退無可退,恐怕會淪落到漢水喂魚的悲慘命運?!?
閻圃面色肅穆,張魯?shù)膿?dān)憂也是他的擔(dān)憂,就兵法而言,他們立營扎寨之地犯了好幾項兵家大忌,一個是前方定軍山上的蜀兵,他們是不太好攻伐拿下的,畢竟仰面攻之,跟攻城是差不多的,二個是他們后面是漢水,就像張魯所言,稍有小挫的話,退兵都不太好退兵。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的地盤只有一個漢中,就算成功退過了漢水,再往后又能退到那里去呢?只怕早晚為劉璋所擒。
按理這個時候贏面已經(jīng)不大了,閻圃對師君張魯?shù)奈磥砀械胶苁腔野担詈玫木駬衿鋵嵕褪峭督祫㈣?,益州牧劉璋有寬宏在外的名聲,雖說不太可能再會重用張魯,但是殺張魯?shù)目赡苄院苄 ?
不過劉璋愿意納降,張魯未必愿意歸降,閻圃嘆息了一聲,張魯對劉氏存在極大的怨恨,歸降劉璋的事情提都不能在張魯面前提上一句,若是提議歸降劉璋的話,只怕會惹來殺身之禍。
‘戰(zhàn)則不利,降則不可?!惼宰鳛橹侵\之士,這個時候亦是無計可施,但是閻圃心中有一個另類的想法,只是眼下局勢還沒有糟糕透頂,他覺得說出來張魯也未必會聽,只好暗藏于心,等上一些時日看看再說。
張魯和閻圃二人再閑聊了幾句后,各自安歇去了。
回到營帳的張魯在侍從張山的服侍下安枕,可這個時候他是怎么也不能入睡,眼下的局勢對他而言十分的不利,作為主帥他的壓力是最大的,他是萬萬不愿意丟了漢中。
他前面在劉焉帳下聽命,凡事都有規(guī)矩,輕易不得自己做主,而劉焉死后,他擅權(quán)漢中,獨掌一郡大權(quán),這種感覺比起修道更是令人飄飄欲仙,這給別人做臣子,和自己當(dāng)家做主,是云泥之別的感受。
因而張魯心中一則不愿意歸降劉璋,讓姓劉的得意,二則不愿意丟了漢中,在他人帳下看他人眼色行事,他實在是太過沉溺眼下割據(jù)一方、擅行威福的權(quán)利了。
‘上則為齊桓、晉文,下則為竇融,請勿稱王,不為禍先。’
無心睡眠的張魯想起了閻圃勸告他不要稱王的話,齊桓、晉文他是沒有什么想法的,匡扶漢室這種事他可不想去做,他對劉氏沒有什么感情,只有一股子怨恨,而竇融,他倒是愿意做。
竇融在王莽篡漢,天下大亂的時候,據(jù)守河西五郡,使倉庫有蓄,民庶殷富,而后竇融相中光武皇帝這位天命之子歸降,歸漢之后,竇氏一門極為煊赫顯貴,有一公、兩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相與并時。自祖及孫,官府邸第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數(shù),于親戚、功臣中莫與為比。
就眼下的天下局勢而言,張魯自認(rèn)河北袁紹兵精糧足、士馬精強,又是據(jù)有河朔之地,和光武帝相仿,說不得袁氏將得天下,而到時候,他舉漢中歸降袁氏,做出竇融歸漢的事情來,富貴自然是免不了的。
可現(xiàn)在,張魯面色苦澀,他只怕是做不了竇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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