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書寒可能是真的困了，躺下沒一會兒就閉上眼睛睡著了。顧言墨這才光明正大地轉過身，緊盯著單書寒看。

即便睡著了，單書寒的眉頭還是緊緊皺著，似乎很不安。他不時動一下，慢慢就擠到了顧言墨懷裏，也正因為他的動作，顧言墨那只被抱著的手才解放出來。

懷裏像是抱著一只小火爐，顧言墨在一開始的心跳加速后也終于忍不住困意睡著了。

原本還安靜躺在他懷中的單書寒睜開眼睛，看著顧言墨睡著后的眉眼，輕蹭了下顧言墨的鼻尖。他眼底都是笑意，抱著顧言墨像是抱著一個獨屬于他的寶貝。

他緩緩改變著姿勢，剛剛還是顧言墨抱著他，很快就變成他抱著顧言墨。他像一只守護著寶藏的巨龍，戒備又小心的擁著顧言墨。

顧言墨沒想到他會夢到舒佑凡，還是小時候的舒佑凡。

舒佑凡比他看書時想象中的樣子還要慘，都已經是深秋的季節，身上穿著的竟然還是夏季的短袖短褲。他小小一只，可憐巴巴扒在顧家外面的柵欄外朝裏面看，他冷的嘴唇都泛著紫色，看起來馬上要凍暈過去。

小小的顧言墨就站在院子裏，冷眼看著外面的舒佑凡，似乎一點都不理解他的痛苦。顧言墨一直以為這是原主和舒佑凡的故事，卻看到小顧言墨腳上穿著一雙格外眼熟的虎頭鞋。

那是一雙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的鞋子，虎頭鞋上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因為那是他人生收到的第一份禮物，是院長親手做給他的。那時候他珍視的舍不得穿，每天都會拿出來看幾眼，只有特別重要的日子才會拿出來穿一穿。

現在那雙鞋卻穿在“原主”的腳上，顧言墨有一瞬有些懷疑，這個夢中的顧言墨究竟是他還是原主。

小顧言墨踩著可可愛愛的虎頭鞋，走到欄桿前，好奇地打量舒佑凡，看到他單薄的衣服，奶聲奶氣地問：“你不冷嗎？”

舒佑凡打了個冷顫，極小幅度地點點頭，“我沒有衣服。”

小顧言墨倒是很大方，聞言直接叫門衛打開門帶著舒佑凡進來。進了屋子，舒佑凡的臉色才稍好了些。小顧言墨像是發現了一個新奇的玩具，將舒佑凡帶到他的房間，拿出了所有的衣服給舒佑凡搭配。

每一件都要給舒佑凡穿上，仿佛在玩一個現實版的換裝游戲。等他玩累了，就把一堆看的順眼的衣服都送給了舒佑凡。

舒佑凡牽著他小小的手，認真地問他：“真的都給我嗎？可我不能帶回家。”

小顧言墨便大方的一揮手，拍拍小胸脯，煞有其事地保證道，“那你以后都來找我，從今天開始我罩著你。”

小舒佑凡立刻笑彎了眼睛，緊拉著他的手問：“真的嗎？”

他的眉眼漸漸放大，變成現在舒佑凡的模樣。

顧言墨猛然睜開眼睛，眼眸有一瞬的空茫。感覺到耳邊溫熱的呼吸，他才小心挪動了下腦袋，看到的就是單書寒熟睡的臉。

但昨天不是他抱著單書寒嗎？什么時候他跑到單書寒懷裏去了？

顧言墨想不起來，干脆就不去想了，趁著單書寒沒有起床，趕忙起身避免之后兩人在一個被窩裏見面的尷尬。

單書寒的生物鐘很準時，等顧言墨收拾好了出去，他才起身。等他出去，顧言墨已經坐在餐桌前等他了。

兩人見面，顧言墨只是淺淺笑了下，沒有半點尷尬也沒有提及昨天的任何一件事。

“快吃飯吧，吃完了我送你去上課。”

顧家有專門準備飯菜的阿姨，早飯就相當豐盛。單書寒看著一桌子菜卻沒什么胃口，他只簡單喝了幾口粥便跟著顧言墨出門了。

見顧言墨沒有拿任何東西，單書寒眼眸一沈，終于忍不住問：“言墨，你還不回家嗎？”

顧言墨一怔，他本來就在家啊。

回眸對上單書寒一雙眼巴巴的眸子，他就明白了。他低頭看著交纏在一起的兩只手，“再過段時間吧，我想再多陪陪家人。”

這明顯就是借口，單書寒一顆心冷下來，坐正了沒有再說話。

他不明白為什么顧言墨不愿意回去住，明明昨天他們還很好。

一直到校門口，單書寒都沒有再說話，等他下車，顧言墨終于意識到哪裏不對，看著單書寒的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好好學習。”

單書寒冷著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會說話，訴說著他的委屈。

顧言墨隱約知道單書寒想要什么，但他最近意識到一些事情，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消化。

所以他沒有說話，看著單書寒背著書包走進校園。

顧言墨今天要去劇組，因為場地問題，他和周逸軒的戲提到了今天來拍。

說起來，自上次周逸軒告白之后，顧言墨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周逸軒了。想到周逸軒，顧言墨還有幾分感慨，也不知道該用一個什么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他幾乎是卡著點到了劇組，沒想到周逸軒比他還要晚。顧言墨妝造都做好了，才看到姍姍來遲的周逸軒。

離得遠了，顧言墨甚至都沒有認出周逸軒。周逸軒原本那頭棕色的小卷發被干凈利落的黑發寸頭代替，一雙狗狗眼因為妝容的原因也少了幾分可愛多了些冷漠，他微抿著唇，緊繃著神情，離遠了看就是個酷酷的男生。

他慢慢走近，在看到顧言墨時腳步頓住，卻沒有像從前一樣露出笑臉，而是就這么看著顧言墨。

顧言墨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拿起旁邊的手機起身，“我去拿瓶水。”

等他走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剛停下就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那人也跟著停了，聽聲音距離他也只有一兩步遠。

顧言墨不想回頭看，卻聽到身后人叫他，“顧言墨。”

是周逸軒，這次回來學長也不叫了，直接叫的名字。

他語氣很正常，沒有之前親近，但也沒有其他的情緒，聽起來很舒服。

顧言墨回頭，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周逸軒，好久沒見。”

周逸軒一雙眼睛緊盯著顧言墨的眼睛沒有絲毫回避，他比從前還要大膽，卻懂得了分寸感，給足了顧言墨社交距離。

“嗯，好久沒有見學長了。”

這么多天，他沒有一天不在想顧言墨，想他做錯的一切，想怎么再面對顧言墨，想單書寒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不相信單書寒，卻不得不承認他有那么一絲的動搖。所以他把發型變了，把穿衣風格變得更加自由休閑，把自己變得和單書寒所說的顧言墨真心喜歡的那個人沒有一點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