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林珠眼睛立刻就亮了，向前了兩步，??在太子爺如有實質般的眼神下頓住了腳，只好隔著一個弘晳，對哈日瑙海指了指天上的鷹:“哈日瑙海，我想看看你的鷹！你??的訓好了鷹嗎？是你自己抓的嗎！快告訴我——”

哈日瑙海望著眼前??經漸漸透出少女模樣的額林珠，她穿著他熟悉的紅色騎裝，像草原上漫天的落霞，??像夜間燃起的篝火，美麗得幾乎讓他忘了呼吸、忘了他還會說話，就這樣呆呆的，很久很久才無聲地咧嘴?了起來。

冒著傻氣，一?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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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捏緊拳頭。

善和??經飛快替額林珠牽來了她棗紅色的馬，程婉蘊趁機將快要氣成河豚的太子爺生拖硬拽，拉進了馬車里。

弘晳其實一點兒也不想騎馬——??頭多曬??！但他??經??額娘踹出來，只好無奈地爬上他自己的小馬，跟在姐姐和哈日瑙海??頭。

然??他就聽著平日里對他越發沒好氣的額林珠，騎在馬上嘰嘰喳喳像一只雀躍的小鳥，用流暢的蒙語和哈日瑙海說個不停、問個不停。

弘晳能聽得懂蒙語，他自己忍不住學著嘟囔了幾句，卻沒有額林珠說得那么好，心想，明明在宮里??家都不說蒙語，為什么姐姐說得那么好呢？??奇怪。

額林珠很好奇哈日瑙海的鷹，于是哈日瑙海吹響了?哨，那只巨??的鷹頓時從空中俯沖下來，收起寬??的翅膀落在他肩頭。

“它好聽話！它叫什么名字！”

額林珠一點也不怕，只是睜??眼睛，立刻就持韁控馬往哈日瑙海那頭靠??去，小心??期待地去摸那只鷹。

哈日瑙海?蒼鷹安撫好，說:“它剛剛訓好，我還沒給它取名字，留著給你取?！?

額林珠輕輕地撫??蒼鷹的背脊，喃喃道:“那我得好好想想呢，可得給它取個威武的名字！”

于是他們倆就并馬齊驅，挨得極近了。

弘晳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有點酸，想打馬擠上他們中間，卻??哈日瑙海用眼角余光瞄到了弘晳的小動作，于是他用蒙語低聲說:“快！”

弘晳還沒????神來，額林珠和哈日瑙海??經默契地縱馬而韁，一下飛馳出去數十米。

得，他追不上?。『霑懩康丧?呆。

坐在馬車里的胤礽看見兒子??甩下，徹底沒了指望，抱著胳膊更是氣得不說話了。

那張臉拉得呀，程婉蘊在一邊乖巧給他泡茶，盱著太子爺的臉色，?瞇瞇親手奉上:“二爺消消氣吧！”

胤礽無聲地瞪她:她還好?思說呢！全是她縱容的！額林珠那么??了，怎么還能和??男騎馬呢？

面對阿婉討好的眼神，他還是?茶碗接??來了，卻沒有喝，嘆氣道:“你啊你啊，你是不懂我的苦心！如今蒙古各部臣服安定，這些??皇阿瑪應當不會為公??們賜婚，正好趁著這時機，我求皇阿瑪讓額林珠留京婚嫁是有幾分?握的，只要得了皇阿瑪的?風，咱們趁著這幾??好生看幾個出色的?家子弟，額林珠不是可以長留我們身邊了嗎？你難道不希望額林珠留在京城嗎？若是撫蒙，嫁得那么遠，以??就是受了欺負，我們也鞭長莫及！”

“二爺，我知道……你說的那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也知道，額林珠喜歡草原……”程婉蘊臉上的?也落寞了下來，她伸手去握太子爺的手，“我知道蒙古山高路遠，但我也想讓額林珠得償所愿，能??上她想??上的日子。”

宮里的錦衣玉食，與??漠自??自在的生活，哪個更適合額林珠呢？如果可以做草原上的鷹，程婉蘊也不希望額林珠像她一樣，只能做宮里四方朱墻里的金絲雀。

她是沒得選，可是額林珠有得選。

草原??京城里的人視為苦寒之地，宮妃們生下的公??撫蒙都會傷心不??。但程婉蘊卻覺得未嘗不是好事……準葛爾部國土廣袤，西通西域，背靠??清，??沒了葛爾丹作亂，各部??統一在策妄阿拉布坦旗幟下，??力開通商貿，開始富裕起來。而哈日瑙海是她親自養??、了解的人，若是去其他部落盲婚啞嫁，程婉蘊恐怕會擔心額林珠遇人不淑，但若是哈日瑙海，她就能放心了。

比起太子爺豁出臉面去求康熙在京婚嫁，??頭嫁給八旗子弟，也不知嫁得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八旗里頭的男人如今還能看嗎？還不如嫁給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夫婿。

額林珠可以離開這四四方方的圍墻，去看無邊無際的?界，對酒當歌，多好?。?

而且，這是她希望的、喜歡的，程婉蘊是額林珠的額娘，她了解她，也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她寧愿成全她、讓她做她想做的。

“而且，哪里會見不到呢，每??木蘭圍獵，蒙古各部不是都會來朝覲么？”程婉蘊溫和地?了?，“在京城里雖好，但卻好似從一個??宅子換進了一個小宅子，依舊規矩纏身，而且也不知當駙馬的性情究竟好不好，有的人金玉其??敗絮其中，咱們不一定能瞧得出來……”

胤礽哼了一聲:“說白了，你就是看上了哈日瑙海。”

程婉蘊訝異道:“平心而論，哈日瑙海不好嗎？他從小就是個好孩子，??上進，脾氣??好……”

“脾氣哪里好了！臨走前?老十四揍得豬頭一般，皇阿瑪正好惱怒老十四不予追究罷了！否則當??早?他拿??來問罪了！”

程婉蘊捂嘴?道:“咦，是這樣嗎？我怎么記得，是您悄悄替哈日瑙海收拾的爛攤子？還去皇上面前替他說話，這才打消了皇上的怒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胤礽一噎。

“好了二爺，我知道，您只是不舍得額林珠罷了，實際上你肯定也曉得，怎樣才對她最好的，”程婉蘊靠到太子爺的肩頭，喟嘆道，“我當然也會不舍，但孩子慢慢長??了，她有自己的日子要??，我們以??會老的，怎么能護她一輩子呢？還是要學會放手，她自己強??起來，什么日子也不怕，我相信額林珠，她不是軟弱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程婉蘊不敢說出來——額林珠以??能遠離京城，哪怕太子爺倒了，這孩子也不會??廢黜之事牽連了！弘晳是皇子沒辦法，她能保一個是一個。

胤礽不說話了。

“況且，你為了額林珠求皇上開恩，那宮里那么多未嫁的公??怎么辦？直郡王家四個格格怎么辦？還有……太子妃的二格格怎么辦？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您應當比我更清楚，皇上不會愿?開這個?子的，與其受人非議，不如不要做這出頭鳥，您說是不是？”

胤礽憋著氣往車??看去，夕陽很美，額林珠騎著馬逆著光，她側??頭和哈日瑙海說話，時而打打鬧鬧，兩人在夕陽下的剪影鮮活無比，而額林珠一直都是眉眼彎彎的模樣。

令胤礽微微一怔。

有多久了，沒有見??額林珠那么開心、那么暢快了，她在宮里好像也沒有不開心，也常常?、搗蛋調皮，但好像就是不一樣。

程婉蘊見太子爺眉頭松動，便不說話了，自在地給自己也泡起茶來。

其實額林珠還有好多??才要嫁人呢，但事情提前說開沒什么不好，以??太子爺對哈日瑙海應該就不會那么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吧？對于額林珠的心思，也不會那么反對了吧？

挺好的，額林珠以??可以??上她想要的生活，她不用像誰，也不用為了誰而妥協，她可以成為她自己。

這就夠了。

程婉蘊含著?低頭飲茶，白色的茶湯霧氣蘊了她的眉目，那些細小的水汽凝結在她睫毛上，卻好似一顆晶瑩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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