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
外頭忽然響起叩門聲。
只很輕的一下,然后再沒了聲。
我這邊一貫清靜,客人很少,不用想都知道外頭的人是誰。
從冥想中轉醒,我揉了下眉心,起身開門。
珈藍靠在墻邊,嘴裏照常叼著根不知道名字的雜草,沖我挑挑眉:“李明修,今天是你閉關的第幾天了?”
我想了很久,說:“半個月?”
并非是我記性欠佳,只是這次閉關的時間著實有些長,時間一長,我就容易忘事,忘事了,就容易惹上麻煩。
珈藍白了我一眼。
我問他找我什么事。
他沒說話,而是毫不客氣地進屋,且毫不客氣地坐下,又毫不客氣地給自己斟了壺茶。
抿了一口,臉立刻皺起來。
“真難喝。”珈藍說。
“那就別喝?!蔽易哌^去,打算拿走那副茶具。
珈藍攔住我,笑道:“雖說咱們天靈教家道中落,但師兄也沒必要這么節儉嘛?!?
我說:“找我什么事?”
珈藍悠哉悠哉地喝茶,沒有立刻回答我的話,又開始聊些有的沒的。
他說話向來是東拉西扯沒個邏輯,我跟他做師兄弟的這些年裏,沒有一天安生日子。
茶水見底,珈藍見我識破,索性也不裝模作樣,拍了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直起身,說:“李師兄,今天是你閉關第六個月?!?
看來這次是有點久。
我想。
“六個月,”珈藍聲音提高了不少,“李明修,你知道我這六個月是怎么過的嗎?”
我看向他厚重不少的黑眼圈。
這些日子裏我潛心修煉,確實把門派裏的事拋了個干凈,天靈教弟子不多,事務卻繁雜,師父閉關之后,很多事情都是我和珈藍一同去辦。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也是苦了他。
我有些心虛,便沒再接話。
“算了,”珈藍抖開扇子,“我懶得跟你扯,這次過來,是師父的安排,你隨我來便是。”
我一楞。
師父避世已有數十載,這還是頭一次吩咐什么事下來。
我很快整理了下衣物,跟珈藍一同出了門。
路上他問我:“李明修,你屋子裏怎么也不放些點心?我過去干喝茶,沒味兒?!?
我說:“我是去修煉,不是去吃喝玩樂。”
從年紀上講,珈藍是我的師弟,只不過他慣沒有尊師敬長的習慣,只有想挖苦我的時候,才會叫我一聲師兄。
早習慣了。
出門的時候是清晨,空氣中結著淡淡的霧氣,視野不佳。
珈藍走在前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雨后的石板路泛著寒氣,我看向山野,瞧見熹微的天光。
走著走著,我便覺察出不對來。
這是去外門的路。
天靈教深居虞山,門下弟子按照資歷分為外,內兩門。外門人數眾多,學的東西淺顯,天資高些的,便被劃歸內門,教內資文典籍一貫開放,供修煉的資源也豐厚,人人趨之若鶩。
與此相對,內門人數不多,各自間的交集也極少,在這個地方,我也只跟珈藍熟悉些。
依教規,內外兩門涇渭分明,弟子私下間不可來往,可珈藍卻毫不避諱地領我出去。
我心中疑惑,腳步不由得放慢。
珈藍往后看了我一眼:“別那么嚴肅,到了你就知道了?!?
頓了一刻,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添了一句:“你閉關鉆研的那門功法,可有進展?”
說這話的時候,珈藍少有的收斂了笑意。
我搖了搖頭。
無象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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