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人跑得實(shí)在太快，以至于向空山也只是模糊地看到一個背影，不太好下定論；況且這時候，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沒功夫再去想其他：
虞葉好的嘴唇溫涼柔軟，還帶著一股薄荷糖味道的清香，在剛剛攏共不超過五秒鐘的碰觸裏，因遭受用力擠壓而變了形，以至于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屬于人類肌膚的韌性回彈，讓他避無可避地陷入了曖昧的旖旎情思裏，周遭發(fā)生的一切都無暇顧及。
不過虞葉好顯然不打算把這一小會兒的靜默延續(xù)下去，他捂著嘴巴，從臉一路紅到脖子根兒，眼睛瞪得溜圓，蒙上了一層因羞憤和恥辱而產(chǎn)生的水霧，片刻后，聲音從指縫中溢出來：“……向空山，我殺了你！”
那可是他的初吻啊！就這么白給了！
虞葉好情緒都寫在臉上，向空山看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么，今時不同以往，虞葉好似乎鐵了心要和他生大氣，于是，懷著那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垂下眼簾，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彎腰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真的對不起！”
“……”
這話遞的，虞葉好都不知道該怎么接了。
見虞葉好不接腔，向空山頓了頓，又說：“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要不我給你磕個頭吧！”
“呃……”
兩個人在昏黃的路燈下僵持著，各自都頂著一張大紅臉，像兩顆熟透了的小番茄，半晌，虞葉好才很勉強(qiáng)地道：“你不用道歉，是我剛剛氣急了，也不能怪你。”
要怪，就怪那個戴口罩的神經(jīng)病！
虞葉好一只手握拳，另一只手的手背在嘴唇上胡亂抹了好幾下，擦得嘴唇充血嫣紅，比平常還要更有氣色，本人卻渾然不知，還在咬牙切齒地發(fā)火：“別讓我逮到是哪個！我殺了他！”
他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向空山卻沒接茬，于是有點(diǎn)疑惑地望過去，才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罕見地在跑神，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怪招人可憐。
小虞那點(diǎn)惻隱之心又開始蠢蠢欲動，渾然忘了幾分鐘之前自己還恨不得和對方打一架，像棵墻頭草似的，一吹就倒，很沒原則地想：看向空山這樣，好像也不太像是個gay吧。
他的想法瞬息萬變，不多時，就傻了吧唧地又放下戒備心，拍了拍向空山的肩膀，寬慰似的說：“別不高興了，咱倆努把力，爭取把那個人給找出來。”
向空山被肩膀上搭著的那只手拍得回過神來，忍不住問了一句：“……找出來然后呢？”
虞葉好獰笑：“把他的臉給按進(jìn)馬桶！”
“……”
向空山難以自抑地為柯文曜打了個哆嗦。
他有意岔開話題，于是領(lǐng)著虞葉好往一側(cè)走，一邊走一邊說：“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虞葉好下意識想拒絕，但對上向空山夜色下黑亮濕潤的雙眼，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怔楞的片刻裏，他又看見向空山低垂著眼簾，好委屈好可憐地說：“那可是我的初吻。”
他來不及思考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先下意識回了句：“那還是我的初吻呢！”
向空山和他一起慢慢地走著，停頓了片刻，又說：“我從三歲時候第一次被邀請去玩過家家的時候就在心裏發(fā)誓，我的初吻一定要獻(xiàn)給我的初戀，要花前月下，再怎么著也得倆人在雪地裏放煙花，可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
“那你可能實(shí)現(xiàn)不了這個愿望了，”虞葉好冷酷地回答，“市區(qū)禁止燃放煙花炮竹，漣城也不下雪。”
向空山很可憐地說了聲：“哦。”
虞葉好不理他，他抬眼偷偷瞥了一眼，然后小小聲地嘆氣：“哎。”
“……行了啊你。別搞得像只有你吃虧了一樣，你怎么不說我初吻也沒了呢？”虞葉好斜著眼看他，嘀咕著繼續(xù)說，“我還打算等到和青青見面的時候——”
向空山頓時整張臉都耷拉下來，他重重地從鼻孔裏出了聲氣，敢怒不敢言，又說了聲：“哦。”
向空山一路把虞葉好送到小區(qū)門口，兩個人道了別，默契地誰也沒提例如之前上樓坐坐之類的邀請或要求，虞葉好站在保安室旁邊看向空山慢慢地走遠(yuǎn)，一轉(zhuǎn)頭，才卸了力道似的，肩膀倏然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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