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洲很快被送到最近的軍區醫院, 顧凈接到通知來到醫院時,醫生已經給她做完檢查。
年輕的alpha被註射了催眠藥物,此刻躺在床上昏睡著。分化的熱潮似火,在她身上熊熊燃燒。
信息素的催化下, 舊的細胞在死去, 新的細胞在生長。
顧凈來到病房,看到自己躺在床上, 面色潮紅呼吸急促, 儼然瀕臨死亡的女兒, 萬分揪心:“醫生,我們家孩子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啊?”
“為什么燒成這個樣子。”
難道在軍訓基地被蘇南風投毒了, 不然就算是生病,也不能到這種地步吧。
醫生及時安撫了她的焦急:“是二次分化。”
“她年齡比較小,初次分化時身體素質不是很好,并沒有分化完全。近期應該是受到一些刺激, 再次分化了。”
顧凈瞪大了眼睛:“那……那豈不是很危險!”
alpha分化, 是一場身體生理構造更改的覆雜變化,相當驚險。在以前, 甚至還有alpha熬不過分化期, 死亡夭折的現象。
二次分化則是alpha的再分化,熱潮與痛苦比起初次分化何止倍增。
顧凈扭頭看著顧西洲蜷縮在床上的小小身影, 呼吸都被揪住了。
她的女兒,那么孱弱, 怎么能熬過去。
醫生勸慰說:“基地的教官將她送來前, 做過處理, 所以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熬過這兩天高溫, 就會沒事了。”
顧凈滿口應下, 想了想還是向領導請了假,留在醫院看顧小西洲。
————
熱……好熱……
小顧西洲只覺得自己宛若一塊放在燒烤架上的肉,熱得渾身都在滋滋地冒汗。
高溫扭曲著周圍的一切景象,她像是一顆著了火的隕星,□□地奔跑在漆黑荒野中,急需找到一個能容納她的海灣。
她一直跑,一直跑,呼吸急促,心跳上涌,燥熱的荒蕪世界裏,隱約傳來了一陣滴答滴答的時鐘轉動聲。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機械時鐘聲在這個黑暗寂靜的荒野裏是如此的清楚,仿佛人一生最后時刻的喪鐘。
漆黑的前路裏,一個女人溫柔的低語伴隨著時鐘的節律聲傳來:“西洲……西洲……”
“到這邊來,來這裏……”
小顧西洲側眸回頭,向她看去,卻見黑暗中出現了一道螢火般的亮光。
那亮光極為微弱,甚至照不清前路,卻是她在黑暗中唯一的指引:“過來吧,沒事的。”
小顧西洲沒有猶豫,追上螢火的身影,又是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的黑夜飄來了陣陣熟悉的櫻桃味。
顧西洲吸了吸鼻子,在櫻桃香味清晰的那一剎那,只覺得一頭扎入了空氣墻中,跑出了那個漆黑的世界。
“睜開眼看看……”
似乎有光落在自己的眼皮上,小顧西洲費力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裏,她似乎看到了浮沈的水。
她感覺整個人泡在了水中,水裏灌滿了櫻桃,漂浮在流水裏,到處都是濃郁的香味。
好香……好香……是那個熟悉的味道,但又有些陌生。
小顧西洲下意識地伸手往前撈了一把,她捧起兩手的櫻桃,放到鼻尖猛吸一口,清甜的果香直沖大腦,刺激得她身上某處難以言說的位置更加疼了。
要更多……要更多一點……
小顧西洲瘋狂地搜羅著手邊的櫻桃,她逆著水往前,捧著櫻桃一路匍匐。
水聲嘩啦,大片的櫻桃隨著水流被沖到了地面上,她腳下一踉蹌,猛地扎入水中。
冰涼的水淹沒口鼻時,在耳邊嘈雜的時鐘聲“答”的一瞬止住。四周沈寂下來,小顧西洲只覺得眼前一黑,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西洲……顧西洲……”
一切的聲音都在遠離,包括那個螢火般的亮光,也離她越來越遠。
身體和靈魂在不停地后退,她被濃重的黑暗推回了原來的世界,重新鎖在了漆黑無望的灼熱痛苦中。
沈沈浮浮,不得解脫。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再次從黑暗中醒來,又一次受到那個聲音的感召,在滴答的時鐘裏,突破黑色的墻,順著亮光到去處,重新睜開了眼。
睜開眼的一瞬間,她在高熱之中,看清了所有的一切。
空曠的浴室裏,她赤身裸體地坐在了灌滿水的浴缸中。無數的櫻桃宛若花瓣簇擁在她身旁,熱烈地將她圍困著。
小顧西洲一瞬間睜大了眼睛,腦海升起了一個念頭:這個地方她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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