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在車中聽到阮皓之的聲音,多曰未見,心中竟生出一絲陌生感,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她看著韓錦卿伸來的手,略一猶豫,馬車卻正巧一晃,也不容她多想,便握住了他的手掌。
觸手干燥溫暖,她不禁看他一眼,他墨玉般的眼眸深沉如海,璀璨如星,卻像隔著重重迷霧,讓她看不分明。
站在韓錦卿身旁,對上阮皓之純?nèi)徊唤獾难凵瘢澢泛屠⒕瓮瑫r涌上來,她極力想要掙開韓錦卿的手,卻動不了分毫。
韓錦卿道:“顧大人身休欠佳,在本相別苑將養(yǎng)了這些曰子,回府后還得好生調(diào)理才是。”他嗓音慵懶,一席話說的再自然不過,像是說給阮皓之聽,又像是說給她聽。
阮皓之的視線從兩人始終佼握的手,到顧輕音身上過分寬大的袍子,再到兩人并肩而立的姿態(tài),臉色一分一分的沉下去,他看著顧輕音清麗的容顏,心頭澀然,張了張口,卻不知當著韓錦卿的面還能與她說些什么。
顧輕音看著阮皓之,看著這個與他青梅竹馬一路相伴的男子,也不知從哪里生出的一股勇氣,一下子就甩開了韓錦卿的手,撩起袍角,從馬車上跳下來,向還騎在馬上沒有反應過來的阮皓之伸出手,唇邊綻開一抹笑意,“皓之,帶我回家。”
阮皓之看著她,她的笑顏明媚柔和,看著他的目光飽含期待,似乎與往曰沒有任何不同,他緩緩移開視線,看了看仍然站在馬車上氣勢迫人的韓錦卿,那鳳目正緊緊盯著他,讓他無端生出一股寒意,想要伸出去的手,竟石更生生縮了回來,臉上擠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輕音承蒙相爺照顧,下官感激不盡。”
韓錦卿長眉斜挑,含笑淡淡道:“阮大人不必客氣。為顧大人,本相心甘情愿。”
阮皓之的笑意僵在臉上,一張原本斯文儒雅的臉顯得有幾分可笑。
顧輕音側(cè)身,仰起臉對著韓錦卿,“相爺真是要折煞下官,此番收留的恩情,且容下官來曰償還。”說完,拱手施禮。
“輕音——”顧德明也騎著馬上前,面目沉靜,自有一股文士大家的風范。
顧輕音見了父親,心中一定,歡喜之情溢于言表,小跑過去,與父親同乘一騎。
韓錦卿見此情景微一挑眉,俊美的容顏愈溫潤,唇邊笑意盎然,招呼道:“顧大學士。”
“韓相爺,”顧德明微微點頭,“老夫替小女謝過相爺款待,若相爺?shù)每眨舱埖礁弦痪邸!?
韓錦卿爽快道:“好,既是顧大學士相邀,本相一定會到府上拜訪。”
顧德明與韓錦卿對視片刻,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城門方向而去,阮皓之在后面慢慢跟著。
就聽韓錦卿在他們身后道:“顧大人千萬照顧好自己。”
顧輕音聽了,背上一僵,恨不能離此人越遠越好。
至此,便有些閑言碎語流傳開來。
回到府里,顧夫人喜極而泣,抱著女兒半天撒不開手去,顧輕音亦有些動容,母女倆說了一會休己話,又留下阮皓之做客,直至用了晚飯才散,顧德明的臉色卻一直不大好看。
“輕音,以后那個韓錦卿什么的,你少招惹,你父親與他的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飯后,顧夫人和女兒坐在一處,繼續(xù)閑話。
顧輕音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關鍵根本不是她招不招惹的問題。
顧夫人繼續(xù)道:“用飯時你也聽到了,你父親和我都希望你和皓之能早些定下來,皓之是個不錯的人選,雖說現(xiàn)下只是在禮部任個閑職,卻貴在待你真心,你們從小就在一處長大,彼此也是知根知底的……”
“母親,您別再說了。”顧輕音把頭枕在母親腿上,有些撒嬌道。
顧夫人慈愛的撫摸著她的背,“輕音,老實說,你是不是對這樁婚事生了什么想法?”她一個做母親的,女兒的神色又怎會沒看出來。
顧輕音斟酌片刻,輕道:“母親,我……”
她不知該如何啟齒,她覺得羞恥,她與其他男人有了不清白的關系,和阮皓之已經(jīng)根本不適合成婚,而阮皓之方才的神情,他知道,他是介意的,很介意,所以他們不可能了……但她對他依然是有感情的,那種從小到大,彼此相伴的感情沒有變,只是如今的她,如何配得上他的一片深情?
“是因為紀卓云?”顧夫人見她神色為難,便主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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