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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2 / 5）

忽然覺得有些情緒就像這雨。

并不似真正盛夏暴雨一般洶涌，細(xì)密到很容易讓人忽視它的存在，可迷蒙煙霧般一直繚繞著你，等你回過神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肩頭都已被沾濕。

片場安靜下來，田云欣沈穩(wěn)聲音傳來：“準(zhǔn)備，開拍！”

安常舉目望著頭頂?shù)奶臁?

這裏太暗了，連竹編燈籠都沒有，天空只剩一片混沌的黑，好似吞沒了一切，連雨絲的形狀都瞧不清。

只有她站在這裏，帶著兩肩的落雨，渾身發(fā)沈。

片場太靜了，她能聽見南瀟雪在窗前來回逡巡的腳步，能聽見她輕輕替柯蘅拉開了木桌前的長凳。

她甚至能聽見唯一一條毛巾擦過柯蘅頭發(fā)的聲音，被雨淋得透濕的短發(fā)被毛巾一擦，變得像毛茸茸的刺猬，蹭著人的后脖根。

而南瀟雪俯在那裏，一身瓷青旗袍讓她兩只手臂如柔軟的柳枝，輕柔去環(huán)柯蘅的肩。

安常抿了抿唇。

接下來，南瀟雪該吻柯蘅了。

她提醒自己：你和南瀟雪的所有過往，從橋頭的親吻到昨晚藏在沙發(fā)靠墊下的牽手，都為了這一幕。

為了幫南瀟雪“入戲”。

她不愿想這兩人吻在一起的畫面，腦中過著劇本裏一行行文字的描述。

劇本預(yù)設(shè)這兩人要吻多久呢？

為什么沒聽到她倆接吻的聲音呢？

吻是有聲音的嗎？

聲音能透過人群傳到她耳朵裏來嗎？

安常覺得自己快瘋了。

干嘛這樣？話都已經(jīng)說清楚了不是嗎？

這時田云欣喊了一聲：“卡。”

田云欣聲音向來沈穩(wěn)，這會兒聽著也是不辨喜怒。

安常一點(diǎn)也不能從那一聲裏，分辨剛才那場戲拍得究竟怎么樣，而片場安靜依然，好似剛才那聲“卡”是安常的幻覺。

又站了會兒，終于聽到片場裏的人又開始走動了，低聲進(jìn)行著工作的交談。

安常很好奇，但她站得越久，好像越不敢回身走進(jìn)片場去面對那結(jié)果。

直到一陣腳步往她這邊走來。

安常單聽那輕靈的腳步，都知來的是南瀟雪。

脊背一瞬收緊。

南瀟雪不是說不再打擾她嗎？

她有些怕南瀟雪叫她，又有些想南瀟雪叫她。為何在面對南瀟雪的時候，總是這般矛盾的心情。

南瀟雪踱到她身邊來了，安常空咽了一下喉嚨。

與她拉開一段距離，南瀟雪并沒與她說話。

手裏拿著煙和打火機(jī)，打火石輕輕刮擦，一陣很輕微煙絲灼燒的聲音傳來。

像引燃了人心裏的什么。

這一次，南瀟雪已不需要她去幫忙找人借煙了，也沒了再與她說話的必要。

站在那裏，任憑煙在自己冷白指間燃著。

安常在這裏，或不在這裏，對她好像沒任何區(qū)別了。

而安常垂著眸，從那明滅不定的猩紅煙頭裏，已提前虧得了這場戲的結(jié)局。

她轉(zhuǎn)身往片場裏走去，聽到身邊人壓低聲音在議論：“怎么還是不行啊？南仙情緒還沒醞釀到位？”

“這場戲不會就一直卡在這了吧？南仙會不會太放不下架子？”

“這么看來，蘅姐倒好很多，放得開，入戲快，即便單說舞蹈功底她肯定比不上南仙，但那么多電影電視劇找她客串是有理由的。”

安常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人，擔(dān)得起多大的讚譽(yù)，就要經(jīng)得起多少的審視。

永遠(yuǎn)活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南瀟雪，在職業(yè)上所面臨的壓力，不比她一個籍籍無名的文物修覆師大得多？

安常不敢再與南瀟雪一同，站在片場外的細(xì)雨裏。

總怕自己一個沖動，又說出什么關(guān)心南瀟雪的話。

拍到三點(diǎn)多，今夜就這樣收工了。

那場吻戲依然懸而未決，當(dāng)然沒人敢在明面上說什么，只是收工時，所有人窺探著南瀟雪的背影。

安常回家睡覺，起床后去染坊幫了會兒忙，沒回家吃晚飯，而是趁這段時間又來了博物館。

房子還是要沾人氣的，安常昨天一來，今天哪怕薄暮時分沒開燈，工作室看起來也比昨日明亮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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