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沿海公路上佇立著幾盞昏黃的路燈,微弱的亮光最多只能照到眼前的沙灘,而遠處是一片暗淡。黑漆漆的海與黑漆漆的天,甚至沒有燈塔和漁船,幾乎看不見海天交界線。
明宇丞降下車窗透了口氣,自從出了停車場他就猛踩了油門,繞著港城漫無目的地轉,直至油箱快要耗空,才暫且在這停下來。
剛才車速飛快,又經過了彎彎繞繞的盤山路,晃蕩半天,他低頭一看,那u盤依然在腳下。他彎腰拾起,連接設備戴上耳機,自嘲了一下。真丟了也就罷了,拿在手里終究還是忍不住的,看來這次真要讓顧庭庭如意了。
既然敢把音頻交到他手上,便沒有作假的必要。不說電腦分辨音色是多么簡單的一件事,就算找個人聲音學得再像,但語調語氣卻不可能一模一樣。更別說是那種私密時候發出的聲音,除非親耳聽過。
明宇丞按下播放鍵,十幾秒的音頻,他卻覺得有半個世紀那么長。一想到這是自己的女人在別人身下發出的喘息聲,而那人現在還對她臆想,他就像只要發狂的獅子,狠不得把那該死的男人撕碎。
耳機里傳來的聲音除了略帶幾分青澀,無論是一開始疼痛時的嗚咽,還是后來愉悅時的嬌喘,都和現在的蘇熙一樣,他再熟悉不過。
腦海里“嗯……嗯…嗯”的聲音不絕于耳,好像連哼叫時的頻率都沒變過。明宇丞拔下u盤,一拳砸向了方向盤,刺耳的車鳴聲才終于蓋過了另一個聲音。明知顧庭庭玩的什么把戲,還是忍不住去聽,他不是犯賤又是什么?
蘇熙的電話便是在這時候打過來的,明宇丞看了眼手機,已經快要凌晨了嗎?
慵懶的氣聲顯得有些可愛,“喂,你今晚不回來了?”這話在兩小時前她就想問,雖然從未約定,但這段時間兩人都是住一起的,可打電話查崗會不會過于粘人了?這一思考竟睡過去了,再醒過來發現身邊還是空的,才不再猶豫按了號碼。
“喂?”沒聽見回應,蘇熙又看了一眼手機,確定已經接通了。
明宇丞剛緩過神來,“對不起,今天公司有點事,一忙起來就忘記跟你說了。”
蘇熙莫名覺得他情緒有些低落,“你是不是累了?好像嗓子有點啞。”
明宇丞克制著情緒,調笑道:“終于知道心疼我啦?我沒事,忙過這陣子就好了。我現在回來,你別等我了繼續睡。”
“唔,好,那你小心開車。”
寥寥幾分鐘的電話,卻將明宇丞的陰霾掃卻了不少。原來深夜有人等你回去是這種感覺,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到時候給他打電話讓他回家的,依然是現在的枕邊人。
顧庭庭等顧音睡下后,回到自己那個十來平米的小房間里收拾行李。高叁那年她和蘇熙就擠在這個屋子里,后來她走了,這上下鋪的床還一直保留著。曾經親密的朋友,現在形同陌路。
出于對蘇熙過去的了解,她那種十句話有八句憋在心里不肯說的別扭性格,是不會主動和現男友交代什么過往情史的。明宇丞再聰明又怎樣,他根本不知道蘇熙沒和夏淮上過床,所以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賭對了。況且音頻是千真萬確的,不怕他查,就怕他沒種聽。
顧音的手術把家里僅有的存款都花光了,她這兩年因為打工掛了不少科,連一個叁年制爛學校的畢業證都拿不到,更別說要找個像樣點的工作了,倒不如出國賺快錢。
蘇熙和明宇丞談著有錢人的戀愛,夏淮在自己終于答應分手的時候松了口氣,像是對這段感情只有厭煩。每個人都有光明的未來,唯獨她的生活如一灘爛泥。要不是逼不得已,誰愿丟下身體不好的媽媽背井離鄉呢?
顧庭庭想,反正都要走了,還不如走之前拱把火,誰都別好過,即使她也只能逞一時之快。這種謊言要被揭穿很容易,明宇丞今天看樣子是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到是那副要吃人的表情恐怕東窗事發后不會放過她,看來要盡早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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