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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八章風(fēng)吹枯石，化為煙塵（1 / 3）

天光自牢房上方高高的小窗漸漸放亮，清晨的陽光一點(diǎn)一點(diǎn)推移進(jìn)來，驅(qū)走了昏暗，五更天時送來的飯菜極為豐富，壘尖了的白米飯，餐盤里俱是雞、鴨、羊羔肉，油脂還在滑下來，卻已經(jīng)冷在了盤中。

陽光落在出神的面容，后方傳來牢門咣當(dāng)響起鐵鏈打開的動靜，片刻，牢頭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大將軍，他們來接你了。”

他身旁一側(cè)，著鐵甲的士卒進(jìn)來，分開兩邊，齊齊抱拳：“大將軍，請——”

這些一看便知是晉王親衛(wèi)，尋常士卒是穿不了鐵片甲葉的甲胄。李存孝盤腿坐在那里，動了動，緩緩起身，看也沒看地上的飯菜，只是朝幾人點(diǎn)點(diǎn)頭，便徑直走了出去，雙手、雙腳，還有鐵鏈捆縛，碰撞出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聲響一直延伸到大牢外面。

停在路邊的，是一輛囚車，兩隊(duì)甲士持矛壓刀靜靜的等候，護(hù)送囚車的是李嗣昭，他看著拖著腳鏈、手鏈出來的李存孝，臉上有著不忍，半句話也沒說，朝他沉默的抱拳，隨后翻身上馬背過去，才吸了口氣，聲音低低說道：“為兄送存孝一路，還請上車！”

李存孝微微笑了笑，望著馬車上的囚籠，同樣沉默的走了上去，士卒過來將牢門鎖上時，車轅緩緩滾動起來，兩隊(duì)甲士踏著整齊的腳步跟隨在后，穿行過城中幾個主要的街道，送完最后一程。

巳時二刻。

囚車緩緩來到城中西北校場，烏泱泱的士兵身影圍在四周，見到馬車、甲士過來，紛紛讓出一條道來，有人看到牢籠中的身影，大喊：“你也有今日，若非你，澤州豈會敗，我兄弟又怎會戰(zhàn)死！”

也有人大叫：“大將軍是無辜的！”

“大伙都讓開......”

各種聲音大叫呼喊，一張張面孔劃過眼簾，李存孝看著他們，有些憤怒嘶喊，有些悲傷嘆氣，陌生的、熟悉的身影一時間充斥視野。

囚車過去人群，視野變得開闊，遠(yuǎn)處的高臺，義父李克用正坐在那里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大將軍，請出來吧。”

囚車停在了校場中間，李存孝拖著腳鏈、手鏈緩緩下來，目光掃過四周，軍中將士幾乎大半都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都在這一刻停下，正安靜的望過來。

片刻，人群攢動，讓出一條通道來，五輛馬車在士卒驅(qū)趕下進(jìn)來分列到五個方向，李嗣昭騎在馬背上抿了抿嘴，猶豫的望去那邊高臺，見上面的義父沒有反應(yīng)，翻身下馬靠近幾步，抱拳躬身。

“啟稟義父，罪臣李存孝帶到。”

陡然的話語驚醒后面的李存孝，神色有些出神的跟著望去高臺，那邊上方，李克用緩緩睜開眼，抬袖一拂，從椅上站起身，天光照在他臉上，走到臺沿，看著下方同樣望過來的義子，余光里，還有許許多多望來的兵將，他咬緊牙關(guān)，嗓音雄厚而嚴(yán)厲。

“救援不及，壞澤州戰(zhàn)事，累及成千上萬的士兵傷亡，今日我殺你，可還有什么話說。”

李存孝就那么站在原地，晃動的鐵鏈聲里，他搖了搖頭，只道了一聲：“孩兒沒有話說。”他聲音消沉，垂下目光的同時，屈膝跪了下去。

“義父在上，就讓存孝再拜你一次。”

聲音悲戚說了出來，令得臺下幾位跟著出征的幾個義兄弟有些傷感，李嗣昭想要開口求情，手腕就被一旁的李嗣源抓住，將他拉回來，微微擺了下臉，低聲道：“全軍上下需要一個交代......何況，存孝確實(shí)有過錯。”

“那也不致死啊！”

李嗣昭忍不住大聲說出來，可周圍軍中諸將，高臺上的李克用都未有表示，后者只是望著跪下磕頭的身影，心里一橫，揮手吼道：“綁上——”

命令傳達(dá)下來，周圍士卒心里終究有些忐忑，看著跪伏地上的大將軍，一時間猶猶豫豫的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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