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量一陣，又問“這么晚了，阿綢她們?cè)趺催€沒回來”
繡姑眉間也有憂色，想了想道“或許是山路難行，下山要些時(shí)候吧。”說著，取了水桶，“民女去河邊打水，公主早些歇下罷。”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不放心真的睡去，倚著壁角合了眼，正是迷迷糊糊之際，忽聞帳外傳來一陣傷心的啜泣，伴著幾句暗啞著怒意的勸慰，在這暗夜里，叫人聽來心驚。
我陡然睜眼，岑娘子與云嬸一左一右扶著阿綢進(jìn)了帳子，阿綢步履踉蹌，身上裹著一件粗布斗篷，眼下淚漬未干，嘴角邊還有斑駁血跡。
我一下愣住，心中大約猜到發(fā)生了何事，卻不敢相信。
帳子里的人都醒了，繡姑幾步迎上去，沒能說出一句話來，眼中一片恨色閃過，又狠狠壓下，默不作聲地從岑娘子手中接過阿綢，讓她臥倒在自己懷里。
云嬸扶著阿綢臥下，眼淚就掉下來了。
岑娘子壓不住恨意，忿忿道“那幫殺才，領(lǐng)我們上山后，只讓我們?yōu)檠啾磦Ｎ也贿^問了句隨兵有否需要診治的，他們就動(dòng)了歪念，說因?yàn)槲覀円彩请S人，只允許一人過去看隨兵。我原還當(dāng)他們是好心，哪知道他們將阿綢帶到無人的地方，就、就”
她說到這里，簡(jiǎn)直要將牙咬碎，雙眼通紅一片。
“后來我們?yōu)檠啾赐陚瑔柊⒕I的去向，他們把阿綢送回來時(shí)，就這樣了。我當(dāng)時(shí)氣憤不已，說要找他們將軍論理，但那些殺才竟是不怕，說此事張將軍已知道，早就默許了。”
默許了
難怪今日張涼忽然唆使于閑止將我收在身邊，倘若是上行下效，此事即便敗露，也只有從輕責(zé)罰了。
一旁一名醫(yī)女遞了杯水來，我接過，送去阿綢唇邊。
她看了看我，啞著聲喚了聲“公主。”眼淚又落了下來，順從地想要飲水，奈何啜泣不止，一口剛咽下去，又全都嗆了出來。
不知誰嘆了句“唉，才十七歲”
我聽得“十七歲”三個(gè)字，心中只覺一痛，伸手去解她裹在身上的斗篷，輕聲道“阿綢，我們?yōu)槟憧纯磦！?
斗篷下的衣衫幾乎已被撕碎，身上淤傷與紅痕遍布，有些地方甚至滲出血來。
我一時(shí)觸目驚心，再忍不住，倏然站起“我去找他們問個(gè)明白”
“公主莫要沖動(dòng)。”繡姑將我攔住，“那幾個(gè)遠(yuǎn)南兵能干出這樣的事，縱然禽獸不如，但我們一群女子被困在敵軍營(yíng)中，原本就是俘虜，于世子與公主相識(shí)，愿暗中照拂一番已是仁至義盡，直到今日才出事也算是難得。今日的事，連張將軍都默許了，于世子畢竟是遠(yuǎn)南的王，誰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公主若將此事捅到他面前，吃虧的，只能是公主。”
我愣道“那你的意思是，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只能忍氣吞聲，就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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