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很多人都不會畏懼死亡，但那是他們不曾真正直面過死亡。”說這句話時，尼莫看著康斯坦丁。而對方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

“我獻祭了那些因他而死的靈魂，讓小丑直面每一個亡者最絕望的記憶，讓這些絕望去撕扯他的靈魂，去驚醒那個喬·科爾。喬·科爾如此信任和喜愛小丑，情愿將一切都交給他，他深愛著自己的這個殘酷的靈魂，就像納西塞斯那樣，看到水中的自己后再也無法愛上別人。所以我讓小丑就留在自己的影子中永遠註視自己……和哥譚。”

說罷尼莫愉快的笑了笑：“他會永遠註視著這個懦弱又愚蠢的喬·科爾……”

接著他又看了看蝙蝠俠，伸手撫摸過他裸|露在外的下半張臉：“還有你。他會看著你怎么重建起哥譚的秩序，看著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一切一點一點發生。”

“他再也沒有機會去毀滅誰，改變誰，只能在長久的生命裏一點點消耗自己毫無價值的不甘和憤怒。這就是我為他安排的，最合適的結局。”尼莫柔聲說道。

在場除卻小丑外的三個人都看著他遲遲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杰森看著在廠房頂部明亮的白熾燈照射下異常清晰的小丑的影子，問道：“難道他的靈魂不會重新回到身體裏了嗎？”

尼莫保持笑容的說：“當然不會，肉身和影子都不在同一個維度，我們降維打擊某樣事物很容易，但是要升維同步，那可難如登天，除非他能再遇到一個能夠驅使舊神的魔法師，可惜，就算他能遇到，以他現在的狀態，他們之間的溝通也存在次元壁。”

小丑還瑟縮在一邊，在意識到不會在挨打之后，才慢慢放下自己的手臂。

他畏懼的看了一眼杰森，再一轉眼，才看到蝙蝠俠。

他連滾帶爬的撲到蝙蝠俠身邊說：“我，我是被迫的，我還什么都沒做，是那些人，那些人逼我的，他們逼我帶上紅頭罩。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蝙蝠俠，你要相信我！”

蝙蝠俠看著被眼淚鼻涕還有血跡糊的看不出原本形狀的臉，又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他的影子，那影子在喬·科爾明明沒有動作的情況下顫動著，在這樣的情形下宛若一個驚悚片。

喬·科爾也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註意到了和自己的同步率保持的并不好的影子。

他如同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充滿恐懼的喊道：“我的影子！我的影子怎么……”

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怎么了半天也沒有下文。

康斯坦汀看了一眼尼莫，知道他應該不會透露自己付出的代價，于是將煙頭扔在地上又用腳熄滅：“應該沒我什么事了，我先進去了，小札的表演應該就要結束。”

他的身影消失在廠房裏，現在就只剩下尼莫三人以及一個害怕到話都說不清楚的小丑。

蝙蝠俠將小丑捆好后拽在手中，即使尼莫已經解釋過現在主宰這具身體的靈魂是誰，蝙蝠俠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你要帶我去哪裏？我真的什么都沒來得及做，我……我想回家。”喬·科爾軟弱的抗議著。

“你會去阿卡姆，在那裏接受治療。”蝙蝠俠粗糲的聲音這樣對他解釋道。

“什么？阿卡姆？不，我沒有精神病，為什么要去那裏！我，我還要去工作，我明天還要上臺表演……”喬·科爾徒勞的為自己辯解著。

一直沒有說話的杰森終于開口：“他忘記了一切，這也算懲罰？”

尼莫說：“喬·科爾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而記得一切的小丑將會在他的影子裏永遠跟隨著他，他有思想，有意識，會憤怒，會痛苦，唯獨沒有自主權。他會親眼看著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一切慢慢發生卻又無能為力，還有比這更能折磨一個人的意志嗎？杰森，我早就說過，死亡是一切罪惡的終點，而小丑不配走到那裏。”

杰森沈默了，他感同身受的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剛恢覆記憶時，得知小丑沒死，而蝙蝠俠又擁有了新的羅賓的那種憤怒。

他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喬·科爾，又將註意力放在了他的影子上：“確實，那我衷心希望他此后能長長久久的活著。”

接著他又重新看向尼莫，走近他質問道：“老頭兒說你為了覆活我，付出了自己的一部分靈魂，是真的嗎？”

尼莫瞪了蝙蝠俠一眼，隨即打哈哈道：“沒這么嚴重…”

“那你的頭發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杰森撩起他的一縷頭發質問：“我之前一直沒有意識到你的發色有異是和我有關，也沒覺得自己的黑發有什么奇怪，是你混淆了我的意識，刻意讓我忽略了這一點！”

尼莫之前在刺客聯盟，除了達米安這個小崽子有時候會氣他，基本上沒人敢惹他，到了卡洛斯家更是橫著走了兩年，很少再碰到這種敢于質問自己的楞頭青，因此非常不耐煩的揮開了他的手，口氣惡劣道：“我的事你別管。”

“我怎么能不管？！你是為了我！如果是這樣，我寧愿沒有覆活過！”杰森沖他大聲吼道。

和靈魂有關的魔法一般都是大型魔法，尼莫本來就出于魔力和精力的虛弱期，還被杰森這么吼，頓時感到腦子裏面嗡嗡的，卡洛斯少爺可不想受這個委屈，立刻反唇相譏道：“你可真是難伺候，蝙蝠俠不救你，你怨恨他不救你，我救你，你又要質問我為什么救你，你是地球球長嗎？地球公轉自轉你應該都去管管，讓地球圍著你轉。”

“我從來沒怨恨過他不救我，也沒要求你救我，我……”杰森的辯解還沒說完，就被尼莫打斷：“不用跟我說這些，我想救誰救誰，想殺誰殺誰，就是這么不講道理，想不通的話你現在就去給我死一死，你看我還會不會再閑的沒事去覆活你。”

說完他就抽出魔杖準備施展一個遷躍魔法離開這個環境極其惡劣的化工廠，臨走之前他特意指了指蝙蝠俠：“想要見我的話希望你們都能遵守基本的社交禮儀，先預約，再走門。再毀窗戶就別怪我這個邪惡的魔法師不講道理。”

說罷他念出一個遷躍咒語，消失在了兩個人的視線裏。

蝙蝠俠和杰森對視一眼，杰森看了看他手中只會瑟瑟發抖的喬·科爾，嗤了一聲也準備離開。

蝙蝠俠射出一枚蝙蝠鏢阻擋他的去路。

“還想繼續打嗎？”杰森看著他，火氣十足的挑釁道。

“你在哥譚殺了人，必須跟我去認罪伏法。”

杰森冷笑一聲：“我殺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我以為這個問題在最開始我們已經說過了。”蝙蝠俠沈聲道：“任何一個個人都無權審判他人的生命。”

杰森從角落撿起了自己的頭盔重新帶好：“老頭子，我已經用東區的犯罪率向你證明了，你那套可笑的堅持是錯的，你沒有資格審判我，我也不再期待你的認可。我永遠不會向哥譚認罪，因為我從未辜負過它。如果你能抓到我，盡管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