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郝譽在家也經(jīng)常不著寸縷。

白宣良聽說自己和芋芋入住前,郝譽幾乎全天不穿衣服，甩著蝎尾滿屋子亂竄。軍雌們大多見怪不見，表示郝譽出任務(wù)時就是這個狀態(tài),“可能是戰(zhàn)爭后遺癥”“不穿衣服,沒什么。”

白宣良很難讓自己融入這些雌蟲中。

他聽軍雌們大大方方談?wù)摵伦u鍛煉得有多好,肌肉線條多好看，下手多陰險云云。滿腦子都是不知道那個下午，郝譽四仰八叉躺在沙發(fā)上，剛洗過的頭發(fā)和身體還帶著水汽，因懶惰沒擦拭干凈，殘存水漬氤氳在沙發(fā)套上。

而伊瑟爾也難得被郝譽帶出來,除去手上不知何時來的手銬,他顯得恬靜又美好，半張臉淹在郝譽臂膀中，大腿貼著雄蟲的肌肉和私密處,動一下就會牽扯蝎尾收緊——二者在細(xì)微的動作裏發(fā)出各自的呻/吟。

“你別動。”郝譽半睡半醒,將伊瑟爾往沙發(fā)縫隙裏塞，“我都讓你洗澡了。”

伊瑟爾哼哼兩下,嘀咕好幾次“什么東西”的話，臉最終貼著郝譽的胸口,手指沿著軍雄的肌膚游走，抬眼看向白宣良。

他笑起來永遠(yuǎn)是好看的。

無論是在郝懌面前，還是在郝譽面前,白宣良都覺得伊瑟爾.南比自己好看一百倍。

他自卑地走過沙發(fā),克制自己不去聽對方鼻腔裏發(fā)出的微妙嘲弄。

“你一定很得意吧。”伊瑟爾忽然對白宣良道：“看看郝譽對你的狀態(tài),再看看我的。”

白宣良不明白伊瑟爾的意思。

他竭力讓自己硬氣起來，卻害怕郝譽驟然睜開眼看見這一幕,錯開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被一個雄蟲捧在手心的滋味，不錯吧。”伊瑟爾毫不吝嗇噴灑毒液，“白宣良，你說你——”

郝譽抬起手按住伊瑟爾的腦袋，接著扛起蹦跶不停的伊瑟爾，對白宣良致歉，“別聽他胡說八道。白哥，這家伙就是欠草。”

說完，郝譽揮舞手掌，毫不吝嗇地拍打伊瑟爾的臀部，在雌蟲曖昧又惱怒的叫喊聲，白宣良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

他站在今日，再回望那次微妙的場景，很難澄清自己沒有受到其煽動。

——情愿被扛在肩膀上，被雄蟲不在意的拍打身體，或者罵幾句。

——也好過，郝譽驟然地逃跑一樣地離開他。

白宣良克制自己不要繼續(xù)掃視軍雄的身體。他頻繁低垂眉目，短短零點幾秒后，再次抬眸，又失望又興奮：郝譽和過去一樣平躺著，盡情享受陽光，太陽打在他身上將一切照得亮晶晶。

他揣測郝譽高興的理由，緩慢地收回異化能力，走回家。

同一時刻，伊瑟爾也被郝譽返祖般的歡呼吵醒。他臉上疲竭的神色，像是數(shù)個晚上沒有睡好。從房間的布置和裝飾來看，他不斷挪動僅有的柜子和被褥，像是要雄蟲一進(jìn)門就可以舒舒服服享受到服務(wù)。

可惜，郝譽已經(jīng)快一周沒有來找他了。

伊瑟爾感覺自己身體正在發(fā)臭，他無法描述是真的積攢污垢，還是因不見陽光長出菌子。他照舊用手和梳子打理頭發(fā)，會擅自跑下樓找澡堂洗澡，在洗澡后帶著一身清新的沐浴露味道，站在廊道附近。

這是不對的。

伊瑟爾必須提醒自己：他不可以將兩性關(guān)系的主動權(quán)交給郝譽。作為社交場裏的主動者，他必須時刻掌握主動權(quán)。

在修克被迫離開前一夜，伊瑟爾試圖動用這種主動權(quán)。

他使用全身盡數(shù)討好、勾引郝譽，只得到雄蟲滿臉享受和“不行”的拒絕。伊瑟爾氣得抓狂，在郝譽身上留下數(shù)條溝溝壑壑，郝譽渾然不在乎，沒臉沒皮地翻身讓伊瑟爾多方面抓抓。

“修克必須走。你和我裝委屈也沒有用。”

“我也是為孩子好。”

郝譽如是說。

都是敷衍自己的屁話，要是真的要走為什么不是資質(zhì)不好的白歲安走？為什么是更出色的修克走？伊瑟爾琢磨左右，肯定其中有一部分血緣問題，隱約又想不明白。

按照郝懌所說，他弟弟并沒有與白歲安見過面。兩者毫無情感才對。

伊瑟爾不相信血緣是問題的究極答案，可他本質(zhì)上又是個徹頭徹尾的血統(tǒng)論專家——其實對他有利的，不論是血統(tǒng)還是血緣，都是好的。而對伊瑟爾不好的，不論是血統(tǒng)還是血緣，在他心裏都不是好的。

“果然，還得有個孩子。”伊瑟爾垂目看向自己的肚子，苦于不清楚狀態(tài)，摸兩下平躺嘆息，“基因庫上次……如果他們真的能兌現(xiàn)。”

【給郝譽留下一個蟲蛋】

【不論雌雄，大大有賞】

當(dāng)然，最讓伊瑟爾心動的不是這一點。

他心動基因庫口中描述出的故事，一個失去摯愛和幼崽的軍雄，因數(shù)次心傷無法和軍雌繼續(xù)合作。

“我們認(rèn)為弱者可以激發(fā)郝譽閣下的同理心，家庭和親緣關(guān)系可以讓郝譽閣下重新?lián)炱稹畢f(xié)力合作’的概念。在社會上，家庭是最普遍的協(xié)力合作關(guān)系……當(dāng)然，如果你們中有誰可以生下郝譽的蟲蛋就更好了。”

“郝譽閣下一定百般疼愛那個孩子。”

“當(dāng)然，你們要是做不到也沒有關(guān)系。我們已經(jīng)在加急物色郝譽閣下的新搭檔。他隨時都會加入你們這個大家庭，希望各位到時候和諧相處。”

“一切都是為郝譽閣下服務(wù)，不是嗎？”

那時的伊瑟爾沒當(dāng)回事。

他和郝譽都有清晰的定位，一個承受，一個發(fā)力，雙方在身體上的距離多近，心靈上的距離就有多遠(yuǎn)。直到修克離開，伊瑟爾也最多產(chǎn)生點生氣，氣惱自己沒有用身體征服一個雄蟲，大罵郝譽不講風(fēng)情沒有點床上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