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興奮地掀開車窗,如同雛鳥般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周遭一切,而沈靜姝只覺得吵鬧,百無聊賴地靠在角落裏活像霜打的茄子抬不起頭。
好不容易挨到馬車停下,沈靜姝才恢覆些許精氣神,一個激靈掀開轎簾翻身下車,眼前的景色又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大約是沈靜姝到這裏之后看到過最莊重的府邸。厚重的巨大木門矗立在幾人跟前,高懸門匾上刻著的“陸府”二字沖破冬日的沈沈霧靄映入眼簾,門下石板鋪就的臺階也一直延伸到三人腳下,引領(lǐng)著訪客一路向前。
“沈叔,這是什么地方?”元宵偏過頭,拋出疑問。
“尚書府。”沈義臉上透著得意,大搖大擺地邁過臺階,扣響了門環(huán)。
隨后,大門被拉開。門房似乎真與沈義相熟,見他拖家?guī)Э诙鴣硪膊欢嘣挘瑏G下一句“大人在正廳”安頓馬車去了。
“走吧。”沈義回身招呼二人,沈靜姝連忙牽過元宵,跟著他向院內(nèi)走去。
高門大院內(nèi)部與別處倒也并無不同,不過路盡頭照壁上雕刻的牡丹圖更為栩栩如生,再往下走,便只能瞧見道路兩旁一叢又一叢的枯枝敗葉了。偶爾有人從他們身旁經(jīng)過也是行色匆匆,三人悶頭在這幅蕭條圖畫中行走,踏過十字形狀擺開的青石板,到達(dá)正廳下的臺階處站定。
當(dāng)即有人前去通報。沈靜姝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向裏張望,見一男一女端正坐在高堂之上。男子著一席絳色大氅,面無表情聽下人說話,也莫名讓人察覺氣勢十足,差不多的年紀(jì)卻不似沈義那樣束手束腳。
而坐在另一邊的女子看上去約摸三十出頭,半張臉都埋在圍脖裏,嘴邊噙著的笑意隨著動作在皮毛下若隱若現(xiàn),烏黑的眼珠子遠(yuǎn)遠(yuǎn)盯著堂下的沈靜姝,明晃晃透著狡黠。
等幾人得了允許進(jìn)到屋內(nèi),這目光還是死死抓著她不放。
沈靜姝被瞧得有些發(fā)懵,沈義一巴掌拍到她后背,提醒道:“還不快給陸大人陸夫人行禮。”
沈靜姝忙回過神,蹲下身子福了一福,元宵也跟著照做。
“起來吧。”陸大人開了口,陸夫人才起身走到沈靜姝身前,握住她的手關(guān)切問道:“一路舟車勞頓,累了吧?”
“夫人言重了,有機會來京城本該是她的福氣。”沈義在一旁幫腔,這拍馬屁的功夫讓沈靜姝也嘖嘖稱奇。
可陸夫人顯然很是受用,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還不忘在沈靜姝手背上拍了拍,道:“依我看,這裏最有福氣的還是你,能有這么一個招人喜歡的女兒。老爺,您說是不是?”
陸大人不搭她的話茬,道:“既然見過了,就帶去后院休息吧。我和沈兄有些事要說。”
“那你們慢慢聊。”陸夫人笑著應(yīng)下,向沈義點頭致意后牽過沈靜姝便走。
幾乎沒人註意到她轉(zhuǎn)身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嫌棄,甚至連偶然捕捉到這表情的沈靜姝,都懷疑是否自己看花了眼。
只因她這一路實在太過熱情,比起廂房內(nèi)點燃的炭火也不遑多讓,也像屋內(nèi)漂浮的桂花香一樣讓人心曠神怡。
元宵興高采烈地?fù)淙肫渲校话卜值刈罂从铱矗詈蟊粫概缘牧鹆Щㄆ课嗽]意力。
沈靜姝看她如此不值錢的模樣,嘆息著搖了搖頭。
“怎么,沈靜姝可還有哪些地方不滿意?”陸夫人留意到她的表情,柔聲問到,“你盡可直說,不必拘謹(jǐn)。”
“不是不是,這裏已經(jīng)很好了。”沈靜姝連聲否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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