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玉心堂的生意比王澄澄預(yù)想中還要不順利，搞得沈靜姝還在門口搭了棚子接點(diǎn)兒代寫文書的生意攬客。

好不容易報名的人多了些，又總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來學(xué)堂找麻煩。

這天，她按時到玉心堂報道，遠(yuǎn)遠(yuǎn)地便望見沈靜姝和向佳寧站在門口與人對峙。

待走得近些，更是發(fā)現(xiàn)學(xué)堂裏的人出來大半，全都站在門匾下的陰影裏，瞧不出表情。

沈靜姝看見她到來倒是一臉歡喜，招呼她道：“你來得正好，快來和這人好好說說，我們怎么也說不明白?！?

“那就別說了，依我的直接掃走?！毕蚣褜幨治諕咧?，虎視眈眈地瞪著來人。

王澄澄隨著她的目光望去，認(rèn)出了那人以前是王甫仁的學(xué)生。前些年考了個秀才，便也留在本地當(dāng)了個教書先生。

原本是個標(biāo)準(zhǔn)讀書人的斯文模樣，眼下不知是因為羞赧還是憤怒而變得面目扭曲。

“這是怎么了？”王澄澄想著既是熟人總能賣個人情，笑著站到了來人跟前行了個禮，恭敬地喚他一聲“馬先生”。

馬秀才跟著揖了一揖，卻明顯心不在焉，只道：“王姑娘，我敬你是恩師遺孤，可你怎么能拿父親的家產(chǎn)同別人扮起來小孩子的家家酒？”

“家家酒？”王澄澄一楞，神色間有些恍惚，“早前我請諸位相助重開玉心堂，你們說此事牽扯甚廣，自己力所不及，如今怎么改了口？”

“一群考不了功名的黃毛丫頭偏學(xué)人當(dāng)先生，莫非還真以為能登堂入室不成？”

“您倒是能考，這么多年照樣是秀才。”王澄澄沒說兩句話就現(xiàn)了原型，毫不遮掩地開口嘲諷。

沈靜姝急忙站出來將人拽到身后，笑呵呵地打著圓場。

“您千萬別和小姑娘置氣，這秀才……也不是誰都能當(dāng)?shù)?，您說對吧？”

這話一出，馬秀才的臉色更是掛不住了，急赤白臉地沖沈靜姝擺擺手催促道：“趕緊將內(nèi)人放了，再廢話我就要去衙門走一趟了?！?

內(nèi)人？

王澄澄疑惑地回頭望去，憑著沈靜姝的指點(diǎn)，才發(fā)現(xiàn)了躲在眾人背后，在紅袖懷中瑟瑟發(fā)抖的某人，好像是叫寶珠。

這人還是為數(shù)不多新來學(xué)堂的，左右也不過幾日光景，家人便趕不及地來鬧事了?？膳匀艘豢催@狀態(tài)，怎能安心將人交出去呢？

至此，王澄澄才徹底想明白，為何兩撥人在門口演了這一出劍拔弩張。

沈靜姝的臉上倒是還殘留著些許笑意，好聲好氣地跟馬秀才打著商量：“下學(xué)的時辰到了尊夫人自就回家，哪裏需要鬧到官府去呢？”

“誰知道你們借著辦學(xué)的名義在干什么齷齪事？”馬秀才冷笑著說些風(fēng)涼話，卻見不少人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更是口不擇言，“我勸你們趕緊關(guān)門大吉，免得惹禍上身?！?

“那你去報官好了。”

“你說什么？”

沈靜姝臉上早就沒了笑意，頗為不耐煩地?fù)狭藫项~頭：“我還以為其中真有誤會，原來是和之前來的人一樣，想看讓我們關(guān)門?！?

“是又如何？”馬秀才急得音量驟然拔高好幾度，偏還能義正詞嚴(yán)地講大道理，“眼下還有多少貧困子弟沒錢讀書，你們占用資源教導(dǎo)不能入仕的女子就是浪費(fèi)，理應(yīng)讓官府征用統(tǒng)一調(diào)度。”

“這話聽著倒是新鮮?！鄙蜢o姝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再說清楚些，是被官府征用，還是被你征用？”

“你……”

“我看你是圣賢書讀太久昏頭了，還是說這年頭只要去考就一定能有功名，否則那些考不起的學(xué)生不是更浪費(fèi)資源？”沈靜姝神色間憂慮重重，忽又心血來潮道，“要我看您也解散算了，免得到時候技不如人面子上掛不住。”

“放肆！”馬秀才一張臉漲得通紅，已然開始胡攪蠻纏，“論長幼論尊卑你都得對我畢恭畢敬的，你哪兒來的膽子敢這么和我說話？”

沈靜姝不為所動，只道：“隨便說說，你急什么？”

“我教的學(xué)生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才，你空口白牙污人清白便知是居心叵測。”

這話……得是在自我介紹吧。

沈靜姝懶得將他的前言不搭后語看在眼裏，笑道：“既然你這么有信心，七日后我們在此比試一場，誰贏了就接手對方的學(xué)堂，如何？”

“你……？”馬秀才警惕地觀察著她的神色，也掩飾不住自己的心動，“當(dāng)真？”

“你要是怕了，現(xiàn)在拒絕也來得及。”

“我會怕你？”馬秀才也笑了，眉眼下的鄙夷一覽無遺，“你想怎么比？”

“三局兩勝，一人出一題，最后一局的的題目抽簽?！?

“行，到時候輸了可別反悔?！瘪R秀才撂下這句話，眉開眼笑地走了，甚至都顧不上與自己夫人打個招呼。

送走了這尊大佛，沈靜姝總算入如釋重負(fù)地長舒一口氣，正打算跟眾人一起進(jìn)玉心堂，卻被王澄澄拽住了手腕。

“他分明就是故意找茬，我們有必要和他比試嗎？”

“昨天來找妹妹，前天來找姐姐，大前天來找親娘。再這么下去，這玉心堂得改牌子叫云雨樓了，還怎么招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的事情管他們怎么說。”

王澄澄無論如何不能理解，好在不能理解的人不止她一個。

向佳寧逮住剛進(jìn)門的沈靜姝一頓抱怨，不知輕重將她的背后拍得哐哐響：“好不容易走上正軌，你吃飽了撐得跟別人打這種賭?！?

“沈姐姐，你是不是累著了想休息了?！痹吭谧雷由衔桶偷貑査娨忭槃萏岢鼋ㄗh要為她分擔(dān)：“要不我來幫你做文書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