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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踏破戒規(guī)（2 / 2）

“你能告訴緣由？”鈴蘭反問。

“倒是也沒什么不能說的。”覺凈輕笑著回答，仿佛這真的是個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貧僧假意屈從，原因有二。其一是因?yàn)榧槌籍?dāng)?shù)溃癫涣纳Ｔ詾橹v經(jīng)布道便能暫替我佛將眾生之苦痛暫緩一二，可如姑娘所見，如今這天下，刀槍劍戟可因私欲入佛門，皇權(quán)官威如私器傾軋百姓。貧僧不忍，自然難以繼續(xù)袖手旁觀。”

“可你是個和尚，‘假意’二字誰都做得，你卻做不得。你要知道，這與那日救柱子并不相同，并非是一時的低頭便可化解危機(jī)，你要面對的是每時每刻都是假意，無只字片語的真話。可你若真是這樣，又做得哪門的和尚？”鈴蘭有些懷疑覺凈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在他說這段話的時候，他仍舊是一副清風(fēng)朗月的模樣，可一旦屈從劉少平，便意味著要同他一起共謀一切茍且之事，否則竹籃打水都是輕的，一不留神還有性命之虞。

“戒律清規(guī)是為了斷惡，斷惡是為了心懷慈悲，可若千萬人都在苦海，卻只因不愿染惡而拒絕搭救，又談何慈悲呢。”覺凈說。

“你若真如此坦然，那你現(xiàn)在又在難過什么呢？”鈴蘭問。

覺凈一怔，眼中閃過片刻的疑惑，像是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難過，但緊接著他又釋然了，平靜地接受了自己意料之外的情感，平靜地回答鈴蘭：“大概是覺得日后怕是要做許多不堪之事，有愧于師父教導(dǎo)吧。”

鈴蘭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卻又毫無來由地覺得這番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實(shí)在是太理所應(yīng)當(dāng)了。

風(fēng)平浪靜、河清海晏之時守著戒律清規(guī)，與天子談慈悲，同百姓講佛道；八方風(fēng)雨、禮壞樂缺時暫離青燈古佛，與妖魔鬼怪一斗，同黎民蒼生并肩。

鈴蘭是真的不覺得他所思所想有什么不堪之處，或是說他所行所為有什么愧對他人的地方。

但是覺凈會這樣覺得，縱然這一步走得毫無遲疑，但今后的日日夜夜，他或許都會在心里反反復(fù)復(fù)地懲罰自己，或許在踏出這一步的那一刻，他已為自己判了罪，只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再向他心中的佛懺悔。

他有不可舍棄的道。

鈴蘭不懂，卻也不愿置喙，便轉(zhuǎn)而打聽：“道理我都知道，但即使你蟄伏在劉少平身旁，又能做什么呢？老實(shí)交代，你是不是選了邊？你選的是誰？”

覺凈側(cè)頭細(xì)想了想，而后搖了搖頭：“這個不能說。”

鈴蘭始料未及，被堵得一時有些語塞，半響后才自我放棄到：“行，不能說便算了。那第二個原因能說嗎？”

覺凈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答道：“第二原因是因?yàn)槟恪！?

“我？”

“姑娘欲行之事實(shí)在危險(xiǎn)，貧僧曾勸姑娘就此放棄，由貧僧替你討回公道，可姑娘擔(dān)心貧僧心軟，并不愿意相信。卻不知到了如今，姑娘可愿意相信貧僧了？”覺凈說。

罕見的，這次反倒是鈴蘭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甚至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皺眉道：“這不是信不信的事。”

“貧僧也這么想。”覺凈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認(rèn)同，“待在劉少平身旁實(shí)在危險(xiǎn)，既然姑娘想做的事必須得做，貧僧要做的也必須得做，那不如一起，也好有個照應(yīng)。”

自己要做的是殺人的事，哪里要和他一個和尚有什么照應(yīng)。

鈴蘭氣悶地看著眼前的人，偏偏他還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讓人更添三分惱怒。

她一向不是自我委屈的人，當(dāng)即惡狠狠地伸出兩指在他額上重重一彈，算作泄憤。

畢竟是女子，縱然是用了力氣，卻沒留下絲毫痕跡，卻反倒讓覺凈的耳尖迅速燒了起來。

見他這幅模樣，鈴蘭總算覺得氣平了些，冷笑道：“師父還是好好想想怎么讓自己臉皮厚些才是正經(jīng)。為了您的大業(yè)，今晚在劉少平面前難免要唐突您一番，還望您不要落荒而逃才是。”

“自然不會。”覺凈盡力維持著自己沉穩(wěn)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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