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為何能如此確定？
事后查出真相對朝輕岫而言并不難，難的是預判。
思及此處，燕雪客又稍稍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或許對朝輕岫而言，預判也沒有難到哪去……
燕雪客記得，黃為能是因為謀取耿遂安遺產(chǎn)之事，才引起了曹鳴竹的殺意。
黃為能是花鳥使，燕雪客也是花鳥使，雙方算是同僚，可他不知黃為能想要耿遂安的財富。也就是說，對方的念頭出現(xiàn)得非常突然。
作為孫相門下專職斂財之人，黃為能或許是自己想到耿遂安那邊還有一筆錢可以被他貪墨，但如果不是他自己想到的……
燕雪客垂下目光。
當日懷莼莊內(nèi)，還有誰能對黃為能施加影響？
……只有伍識道。
因為伍識道也是孫相門人，起碼在表面上，兩人立場十分一致。
而朝輕岫之所以會清楚此事，是因為她知道伍識道會如何引導黃為能。
更進一步推測，伍識道最初很可能就是按照朝輕岫的吩咐，才選擇去勸說黃為能謀取耿遂安的遺產(chǎn)，進而引動曹鳴竹的殺機。
而且燕雪客還記得，當日保護黃為能的護衛(wèi)，基本都是伍識道一力安排的，之后朝輕岫只要當著曹鳴竹的面，適當表達一下她近兩天有些私事需要處理，需要悄悄離開一段時間，受到逼迫的曹鳴竹自然會考慮栽贓陷害的成功概率，尤其當時曹鳴竹已經(jīng)覺得自己此前成功騙過了朝輕岫一回，多半會因此輕視后者的判斷力。
想到這裏，燕雪客感覺自己的瞳孔輕輕震顫了一下。
若是不明內(nèi)情的人聽說袁中陽一案，多半只是覺得朝輕岫觀察力不錯，及時抓住了“春石”與陳霖天的破綻，最終稍勝一籌。倘若這二人沒有露出馬腳，那結果還尤未可知。
就像是雙方對弈，你來我往，中途朝輕岫覷出破綻，以一子之差，險險贏下了這一局。
然而燕雪客卻清楚知道，其實從來都沒有什么棋差一著。
因為早在開始下棋之前，朝輕岫就猜透了對手的布局，她既是下棋人，也是旁觀者，配合著對方下到了最后，接著姿態(tài)從容地成為了最終的勝利者。
袁中陽以為他是對弈者，可惜這位還算擅長謀劃的前縣丞到死都沒明白，自己只是這位朝幫主隨意撥弄的棋子而已。
船上的燭光很朦朧，若是觀察力不夠，決計無法察覺到燕雪客的目中流露出了一絲驚愕，然而就在此時，朝輕岫冷電一樣的目光就已經(jīng)再度落到了燕雪客身上，片刻后才緩緩點了下頭：“朝某曾聽楊捕頭夸獎過燕大人，果然思慮深遠。”
燕雪客：“……過獎。”
他莫名覺得，在方才的一瞬間，面前的自拙幫幫主已經(jīng)對自己做出了新的評估。
燕雪客有些好奇自己的評分。
朝輕岫確實在猜測燕雪客對事情的真相了解到了何種程度——武俠世界原住民大多脾氣爽直，燕雪客此時能夠反應過來，斷案的能力已經(jīng)超過他的許多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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