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許白水：“……雖然屬下不明白幫主的話, 但那位查姑娘應(yīng)該是過來投效的沒錯吧？”

朝輕岫點頭。

她又拆開丘垟那邊送來的信。

寫信的人是桑遺蘭。

他向上司匯報，說手下的莫香主遇見意外，不幸身亡。

朝輕岫揚(yáng)了下眉。

許白水有些好奇信中內(nèi)容, 朝輕岫註意到對方的神色，索性將信遞了過去。

“原來是莫香主的訃告?！痹S白水道，“他出了什么意外，信上怎么沒寫？”

朝輕岫：“既然桑舵主沒提, 想來不是什么值得一說的事情?！?

當(dāng)日撿走朝輕岫廢信的人, 就是莫雙柳。

在莫雙柳將錯誤消息傳給容州那邊之后，他的生命就開始了倒計時，到了今天，連嚴(yán)良節(jié)等人都已經(jīng)被從棋盤上清理出去，莫雙柳當(dāng)然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價值。

雖然說對于當(dāng)事人而言，可能榮華富貴地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桑遺蘭依舊念在共事多年的情分上, 沒將莫雙柳的死因大肆宣揚(yáng), 算是保全了對方的身后名。

許白水回憶著在丘垟時的見聞, 然后意識到了一些事：“那位莫香主就是……”

朝輕岫輕輕點了下頭。

許白水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忍不住問：“幫主，我有一個問題, 你是在寫信之前就確定莫香主有問題的, 還是寫信之后?！?

朝輕岫聞言，轉(zhuǎn)頭看了許白水片刻，神色微微嚴(yán)肅：“少掌柜是不是又開了賭局？”

許白水跟著露出肅然之色：“是我單方面跟非曲打賭, 所以算不上局?！?

朝輕岫閉了下眼, 然后回答：“確實是之前就有些猜測。

“首先引起我懷疑的是周無敵跟上線的聯(lián)系方式。據(jù)他所說，每次想要與接頭人聯(lián)絡(luò)時, 去城郊的破廟中點一束檀香，再等上一段時間。乍看上去，他似乎是通過香氣跟別人聯(lián)絡(luò)的。不過也有可能，香氣只是幌子，畢竟周無敵買香的地點是固定的，假設(shè)某個小販?zhǔn)墙宇^人的手下，每次發(fā)現(xiàn)周無敵買香，就可以去通知上頭的人來跟周無敵見面?！?

聽到這裏，不止許白水點頭，連一直只是站在旁邊充當(dāng)背景板的簡云明都向朝輕岫投來了目光。

朝輕岫：“但是咱們也討論過，周無敵本身并不是個有價值的人，他只是一顆準(zhǔn)備拋出去迷惑人耳目的廢子。既然是廢子，就不值得在他身上投入太多，以上兩種方式，一個耗費(fèi)物力，一個耗費(fèi)人力，都不那么節(jié)約。

“于是我就有了一個猜測，對方選擇周無敵，是因為周無敵歸他管轄，利用起來很方便。廢廟位置荒僻，點香后又得等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接上頭，意味著對方接到周無敵不在崗位的消息后，安排完手中事務(wù)，再去見對方也來得及——既然見面地點在郊外，那么周無敵多半只有放假或者請假時才有機(jī)會過去，而作為他的上司，莫雙柳能很好地安排周無敵的假期，也容易了解對方的動向。所謂點香后在破廟中等待，只是一個拖延時間的借口而已?！?

“第二點，則是信紙。桑舵主說，莫雙柳在周無敵的住處，找到了一些還沒被完全焚毀的信紙碎片，其中包括‘生意比以往少了三成’、‘得了一柄寶劍’、‘恭盼左大人臺鑒’等內(nèi)容?！?

說到此處，朝輕岫微微一笑，解釋道：“從‘恭盼左大人臺鑒’這句話可知，那信是周無敵寫給別人的，而‘生意比以往少了三成’跟‘得了一柄寶劍’并非發(fā)生在同一時期。所以要么是周無敵膽大包天，平日絲毫不擔(dān)心秘密洩露，才一直留著以前寫廢的信，直到跑路前才統(tǒng)一丟進(jìn)爐子裏燒毀，最終使得相隔半年的信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另一個可能，則是收到他信的上線其實并未將信寄到容州，而是一直扣在手中，等到需要將周無敵推出來當(dāng)煙霧彈的時候，再亮出信件作為證據(jù)。

“至于第三點，倒沒讓我懷疑莫雙柳，卻讓我覺得丘垟分舵并未被完全滲透——分舵成員在巡城時，特地穿戴了統(tǒng)一的服飾，如此一來，別人只要看到那些幫眾，就能猜到他們是在找人。假若莫雙柳目的是為了尋找躲藏在丘垟?shù)臉s今古，如此聲勢浩大的巡查行為反而容易引起榮今古的提防。

“莫雙柳沒能改變這一點，是因為穿戴統(tǒng)一服飾的意見是王單明提出的，然后得到了桑遺蘭的同意。即使我當(dāng)時還沒猜到莫雙柳身上，從這一點就能知道，王單明桑遺蘭兩人跟背后之人是同謀的可能性就比較低，排除掉他們兩后，香主及以上成員就只剩兩人，二選一的機(jī)會，加上莫雙柳又是周無敵的上司，同時也是找到殘破信紙的人，嫌疑略大，于是我就準(zhǔn)備試探他一下?！?

許白水聽著上司的解釋，回想往事，驚覺自己一路上究竟錯過了多少有價值的線索。

——那些不都只是普通的日常經(jīng)歷嗎？啥時候居然變成了案件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