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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望之憂（2 / 2）

小姐在一旁并不言語，她費心想做出詩應和，但一時想不出來，只是木訥地坐著。

一旁站著的是小姐的乳母，這個乳母原本身份很高貴，卻嫁給了個身份不高的地方官，那個地方官去世后，她便到常陸王府給小姐當了乳母。

這個乳母年紀不是很大，詩做得卻很好，她見小姐并不言語，便低頭吟道：

“只道花開顏色好，

花飛花落亦動人。”

她這是勸慰女主人，但并未琢磨到女主人心中真正所想，只當女主人悲嘆屋外櫻花雕謝了。

常陸王妃嘆了嘆氣，并不責怪乳母替小姐答詩。

小姐年紀畢竟還小，她愈是這樣，王妃便愈加擔憂她的未來。

她突然想聽聽小姐彈琴，便喚侍女點上熏香，搬來帷屏，對小姐輕聲說道：“春日寂寂，我時常懷念你父王的琴聲，你便在帷屏后為我彈奏一曲吧。”

王妃聲音優雅動聽，因為病體孱弱，說話略為吃力，然而更添風情。

小姐點頭稱是，便膝行來到帷屏后，她彈奏的七弦琴是常陸親王留下的，音色優美悅耳。

小姐彈奏的是曲調動聽的《催馬樂》，她彈琴的手法并不稚嫩，但技藝不是特別高妙，所以彈奏出的，只是平常的樂曲。

但往往“彈者無心，聽者有意”，常陸王妃想到自己以后無法再聽到自己無限寵愛的小女兒的琴聲，便傷心落淚，悲泣難止，她費盡心力為小姐打算，那番疼愛子女的心情實在令人感動。

小姐準備繼續彈奏一首曲子，一旁點香的乳母看見女主人淚流不止，便快步膝行過來，阻止小姐繼續彈奏，她擔憂小姐引起女主人傷懷往事，令王妃神思郁郁，病情加重。

常陸王妃明白她的用意，喚來侍女撤下帷屏，帶小姐下去休息。

王妃希望自己的病可以好起來，不至于留小姐一人孤苦伶仃地活著，但她又深知自己的病已無藥可醫，只能用名貴的藥草續著命。

可見生死無常，不由人自主。

常陸王妃喝了湯藥，便與乳母商量聘位法師來府邸作法，但府中并無男主人主持事宜，作法之事便一拖再拖。

且說常陸親王在世時，府中還算優渥富足，自從常陸親王去世后，常陸王府便日漸式微，如今竟快要淪落到變賣家產的地步了。

王妃回憶親王在世時王府的盛況，無限神往，竟然想與親王在陰間相遇。

她回憶親王在世時對菩薩的虔誠之心，料想他定在極樂之境歆享陰生。

夫婦二人本都是虔誠至極的人，王妃如今更因為想與親王早日重逢，竟然毫不顧及病體，日日抄寫佛經，甚至還想出家做尼姑，但因塵世中還有所牽掛，才斷了念想。

生人常對死后虛無縹緲的期望，抱以極大的信心，尤其王妃已如涸轍之魚，有這種期想，也無法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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