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之思
夜晚,風(fēng)雪又開始肆虐,常陸王府多年未曾修葺,房屋都很破舊,寒風(fēng)從石縫空隙間灌進來,讓小姐不得不披上好幾件舊衣以御寒。她回想白日與東阪君的相會,無論如何也沈睡不了。
窗外的雪色很明亮,光線映照在窗子上,室內(nèi)的景象模糊可見。
大目守在外室,沈沈地睡過去了,小姐便悄悄起身,瑟縮地披著厚重的衣服,走到窗邊。
她隔著窗紗,隱隱約約看見庭中的景物,那不斷飄落的雪花的影子,也一并清晰地映照在她眼中。她靜默而出神地望著窗外,所有一切都逐漸重迭成,傍晚映在屏風(fēng)上的東阪君的影子。
第二日,小姐在大目的服侍下,用水凈了臉,穿上東阪君送來的精美的衣裳,用尋常又便宜的米粉,細(xì)細(xì)涂抹鼻尖上那點紅。
她的樣貌本來就難看,額頭很寬,臉也很長,但最矚目的還是鼻尖那點紅,無論用多少米粉,小姐也遮蓋不住那點紅,不過總比不做掩飾好。
清晨的雪已經(jīng)停了,冬日的光映著雪,將室內(nèi)照的很明亮。小姐取來七弦琴,在外室欣賞庭中的景色,樹干上、房屋上積著厚厚的雪,小池塘邊上有幾棵小青松,襯著點點雪斑,也很可愛。
她彈奏音調(diào)好聽活潑的《催馬調(diào)》,音色玲瓏可愛,手法亦很嫻熟。
這樣孤寂的歲月,小姐已經(jīng)完全不感到寂寞了,自從佐藤君強占她之后,她便再也不與其他男子通信。然而畢竟不是所有男子,都如同佐藤君一樣可惡,比如這個東阪君,就是個風(fēng)度翩翩的年青貴男子呢。
她心有顧慮,不愿與東阪君敞開心扉,卻無論如何也不舍與此人斷絕來往。
一日,夏日將至,小姐久居府中,密葉下的蟬聲嘶叫不停,她難免覺得無聊,于是在信上寫下:
“夏夜輾轉(zhuǎn)終難眠
不知蟬聲何時停。”
她畢竟年齡尚小,將東阪君當(dāng)作依靠,這首詩的語氣稍顯活潑,有天真依戀的情態(tài)。
信紙系在青翠的榆樹枝上,信紙雖然不是上好的陸奧紙,也被熏香細(xì)細(xì)熏染,樣式非常美觀。
這封信送去后,東阪君終于回覆了一封:
“何必盼取蟬聲停,
秋日將至即雕零。
“蟬的生命不過三余月,到了秋日,便紛紛死去,真是可憐吶。”
小姐收到信,如獲至寶,東阪君年長她五歲,見多識廣,她真誠地仰慕這個人。
這封信收到后,東阪君再也未寄來過書信,他偶爾會遣人送來禮品,并未與小姐斷絕關(guān)系,送東西的人會告訴小姐,東阪君公務(wù)繁忙,實在難以親自拜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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