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氣頭上，王承恩哪里還敢再勸。
周皇后最后冷冷的看了崇禎一眼，連招呼也沒打一聲，扶著太子一同離開了乾清宮，夫妻間已形同陌路。
周皇后、太子朱慈烺回到了東宮，太子朱慈烺還從未經(jīng)歷過這等重大的變故，面如死灰，渾身直哆嗦，支支吾吾的說，“母后，母后，父皇要廢太子，我該如何是好啊？”
周皇后端坐在東宮的大殿上，不冷不熱的說，“既然你父皇已滅絕人倫，喪心病狂，我們也必須找一條出路了。”
朱慈烺早已亂了方寸，大哭著說，“母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命難違啊！”
周皇后還未接口，一個陰冷的聲兒已在殿側(cè)響起，“太子所差異，儒家有云，君為圣君則輔之，君為暴君則取而代之。”
朱慈烺猛地一驚，望著從殿側(cè)出來緩步走出來之人，年約五十歲雖面容白凈，卻有一縷美髯，不是東宮的太監(jiān)。
這人朱慈烺瞧著有幾分眼熟，卻記不起在哪兒見過，厲聲呵斥說，“你是什么人？敢在東宮口出不臣之？”
來人淡淡的一笑說，“罪臣洪承疇，前來向太子請罪。”
朱慈烺一聽竟是投降了滿清的洪承疇，怒而拔劍，指著洪承疇大喝，“你來做什么？來人！將這個投敵的逆賊捉了！”
東宮的諸太監(jiān)正要上前捉人，卻被周皇后給喝止了，“慢著！太子總該聽聽洪先生有什么話說，要殺要斬何必急于一時？”
朱慈烺愕然瞧著周皇后，聽她一口一個洪先生，這才回過神來，洪承疇能進(jìn)入后宮，顯然是母后的安排，持劍的手也漸漸軟了，喝令東宮太監(jiān)先退下去。
洪承疇向他跪拜在地，哭訴說，“太子，罪臣是為了保住有用之身，不得已投降滿清，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時刻想著回歸大明，報效太子啊！”
朱慈烺對這個叛臣是極為不屑，冷聲說，“洪先生之歸明，猶如秦檜之歸宋啊！”
洪承疇正容說，“秦檜就是金國送回到宋朝的，而不是偷偷逃回的，宋高宗趙構(gòu)會不知曉？為什么宋高宗會重用秦檜呢？”
朱慈烺冷笑一聲說，“因為趙構(gòu)畏金如虎，只想茍安江南，秦檜能幫著趙構(gòu)賣國啊！”
洪承疇嘆聲說，“國都是趙構(gòu)的，趙構(gòu)賣國不是賣自己？太子所學(xué)俱是書本上的學(xué)問，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政治哪里是黑白，忠奸分明的。若忠臣、奸臣全都刻在腦門上，換個黃口小兒來也能治國，歷史上哪里還有那許多昏君？”
朱慈烺聽了洪承疇的款款而談，聽得入了神。
洪承疇又說道，“秦檜是代表金國主和派南下的，也只有秦檜才能聯(lián)系到金國主和派。趙構(gòu)若想和談，就用秦檜；若想主戰(zhàn)，就用岳武穆。主和派強大，就利用主戰(zhàn)派打壓主和派；主戰(zhàn)派一旦尾大不掉，就利用主和派打壓主戰(zhàn)派。無論主戰(zhàn)還是主和，都是趙構(gòu)控制朝臣的帝王之術(shù)啊！誰說的秦檜就一定是奸的，岳武穆就一定是忠的？忠奸不能寄托在個人道德，而在于利益易勢和制衡啊！”
“所以罪臣此次南歸，也是得了多爾袞的首肯。若大明要與滿清開戰(zhàn)，則重用孫傳庭、周遇吉；若要與滿清和談，罪臣是當(dāng)仁不讓啊！”
朱慈烺只覺得洪承疇的話給他開了治國的另一番天地，這些在孔孟書本上是學(xué)不到，老師們不懂，也不會教的，連連點頭說，“洪先生，且不說與滿清和談，如今本宮已危在旦夕，三日后的朝會父皇就要廢我太子之位，該怎么躲過一劫呢？”
洪承疇問道，“是否陛下因方原之故，想要廢太子？”
朱慈烺雙目含淚的連連點頭，忙將洪承疇扶了起來。
洪承疇嘆聲說，“陛下糊涂啊！如今方原在江南早已尾大不掉，若沒了制衡，就是岳武穆都難保沒有反心，何況是一個方原？”
朱慈烺忙問道，“洪先生，你有法子可以對付方原？”
洪承疇微微一笑說，“區(qū)區(qū)方原何足道哉？當(dāng)初方原在遼東，臣就獻(xiàn)了四正六隅十面網(wǎng)之計。若非滿清皇太極、多爾袞起了內(nèi)訌，還有朝鮮國陽奉陰違，已將方原困死在遼東。”
周皇后沖朱慈烺說道，“太子，還不快拜洪先生為師？”
朱慈烺忙沖洪承疇跪倒在地，深深的磕頭，“朱慈烺拜見老師，請老師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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