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瞧了瞧她，失笑說，“鄭芝龍一面和談，一面還派艦隊北上，這也算真心和談？呵呵！”

柳如是正容說道，“據(jù)我所知，派艦隊北上的，不是鄭芝龍，而是鄭芝龍的兒子鄭森。”

鄭森就是未來的鄭成功，柳如是竟然提供了這么一個重要的鄭家情報，方原這下是來了興致，忙問道，“鄭森和鄭芝龍有分別？”

柳如是不緊不慢的說，“我在福建呆了一年，鄭家的情況還是一清二楚的。鄭芝龍、鄭森父子的戰(zhàn)略還是有所不同，鄭芝龍一門心思想的是登岸，歸順，而鄭森想的是不登岸，割據(jù)海外?！?

方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鄭芝龍的想法，之后的歷史早已驗證。鄭芝龍就是想登岸，在朝廷謀求一官半職，無論這個朝廷是明朝，還是滿清。

而鄭森恰恰相反，就是不登岸，成為割據(jù)一方的軍閥，無論這個朝廷是明朝，還是滿清。

鄭森收復臺灣，是民族英雄不假，但遠遠談不上愛國。至少在方原看來，鄭森之后的種種表現(xiàn)，就是個憑借海軍優(yōu)勢割據(jù)臺灣，與大陸對抗的軍閥。

抗清是有的，復不復明那就另說。

曹操雖然挾天子以令諸侯，時刻提防著漢獻帝，至少還將漢獻帝擺在皇帝的神壇上。董卓雖然亂政，隨心所欲的換皇帝，但至少還立了個活生生的漢朝皇帝。這兩人，古往今來，絕沒有史書承認二人是忠君愛國之輩。

而反觀鄭森的所作所為，寧可擁立了一個遠在廣西，八竿子打不著的永歷皇帝為正統(tǒng)。而四處奔波抗清的監(jiān)國魯王朱以海，卻被鄭森放逐在金門喝風，最后死在了金門。但凡活著的明朝宗室王爺在鄭森、鄭經(jīng)的管轄領(lǐng)地里，根本就沒有容身之所。

鄭家真能反清成功，當皇帝的也是鄭家，而不是明朝宗室。

就這么一個意圖割據(jù)臺灣的鄭氏政權(quán)，卻被史書褒獎成忠君愛國，方原實在是不能理解。若以鄭森的標準也算忠君愛國的話，那曹操、董卓全都是忠臣，而悉心培養(yǎng)永王、吳越王成才的方原更是能與諸葛亮媲美的千古忠臣。

柳如是見方原默不作聲，又說道，“方弟，在鄭家兄弟里，鄭芝龍是想登岸的，而鄭芝鳳、鄭森，包括水師統(tǒng)領(lǐng)施福，都是支持不登岸，割據(jù)海外的。今次的使者鄭芝豹則是個兩方都不得罪的中立派，所以被派來和談?！?

方原從歷史走向也知曉，鄭氏集團里支持割據(jù)海外的，絕對是占了絕大多數(shù)，所以鄭芝龍投降滿清后，立刻就眾叛親離。鄭森、鄭芝鳳、鄭芝豹、施福、施瑯全都與之劃清了界限。

滿清見鄭芝龍已是孤家寡人一個，直接就斬殺了這個被鄭氏集團拋棄的棄子。

換句話來說，縱然眼前方原能與鄭芝龍派來的使者達成和談協(xié)議，其實這個和議也是廢紙一張。鄭森，還有其他鄭氏集團的實權(quán)派絕不會允許一個能挑戰(zhàn)鄭氏集團海上霸權(quán)的勢力出現(xiàn)，那對想割據(jù)海外的鄭氏集團來說，幾乎就意味著滅頂之災。

何況鄭氏集團所有的財源就是走私，還有海外貿(mào)易的保護費。若令方原分去了一部分，鄭氏手中就少一部分。鄭氏集團少了這一筆財源，還如何供養(yǎng)一致五百艘以上戰(zhàn)艦的東方第一艦隊？

鄭芝龍想不想登岸、和解，無關(guān)輕重，他若能代表鄭氏集團割據(jù)海外的路線，他就是鄭氏集團的頭領(lǐng)。若他想違背這個路線，所有實權(quán)派都會找借口將他趕下頭領(lǐng)的位子。

所有的父子親情在集團政治利益面前，全是扯談。

但是柳如是今次提供的這個重要情報，可以說是相當?shù)募皶r，至少令方原明確了今后征討鄭氏集團的戰(zhàn)略方針。沒有太大野心的鄭芝龍其實是可以軟硬兼施逼降的，而鄭森、鄭芝鳳等野心派就只能武力討平，沒有招降空間。

方原感激的捉過了她纖嫩的手兒，輕輕的一吻，“柳姐，你提供的這個情報太重要了，我是真要謝你?！?

柳如是忙縮回了手兒，正容說道，“方弟，我不想欠你的人情，感謝什么的就不必了，你莫要在心里記恨我這個不識時務(wù)的頑固女人就行?！?

方原嘆了一聲，閉了雙目開始養(yǎng)神，有了柳如是提供的消息，同鄭芝豹的談判，采取什么方略，他已是胸有成竹。

(回到明末玩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