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劇豈可修77

謝涵微微一笑，“蘇老板慷慨，敝國上下都對您感激非常，君父不只一次提過要好好褒獎您。”

“我不是來向你討債的，你不用這么快推卸?！甭勓?，蘇生黑抿緊的唇忽然掠過抹涼薄譏誚，“你放心，我借給他國的糧從來不用人還，舉國的人情，何樂不為？你說，是也不是？”

謝涵驚覺出自己剛剛話裏漏洞，心下一凜，舉起杯子給人倒了杯水推過去，嗔道：“蘇兄這么說，真是生疏，也真是低看我了。雖敝國上下都對你感激非常，但向你借糧的人終究是我，我又豈能推諉責(zé)任？”

蘇生黑細(xì)細(xì)長長的眼睛就這么看著他，那種打量的意味又流露出來了，謝涵坦然回視。

四目相對，倒是蘇生黑先收回目光，看向窗外，“你放心，我也不是獅子大開口要齊國一大國為我做什么。只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既然非要背井離鄉(xiāng)孤身一人東流而來，我少不得要替他向齊君請個關(guān)照。你看，這于齊國，實在是小事一樁罷？”

這對齊國，當(dāng)然是小事，可對謝涵，卻絕不是小事。謝涵面色微變，雖然他總對蘇韞白說自己耽誤了他，但從來沒想過要蘇韞白離開他。

他眼簾微垂，細(xì)密的睫羽遮住其內(nèi)浮沈的眸光，“唔，君父自然不會拒絕蘇老板的要求。但蘇老板這么做未免限制了韞白的發(fā)展，又于心何忍？”

“什么于心何忍？”蘇生黑嗤的一笑，手指摩挲杯壁，那雙眼睛像籠了一層霧一樣，讓他看不清眼底情緒，“我為長兄，本就可保他一生富貴安康，難道還要他位極人臣？這世上，位極人臣哪是那么好做的，不如平淡安樂。”

這話，謝涵并不茍同，他起身至窗邊，時值正月，窗外大多枝丫還光禿禿的，唯臘梅欺霜傲雪，月季俏麗搖曳。

他一指那矮小的月季，淡淡一笑，“只道花無十日紅，此花無日不春風(fēng)。不知蘇兄是喜愛臘梅多些，還是喜愛月季多些？”

一般的花花期短暫，十天不過便花敗，而月季花卻四季常開。

蘇生黑一楞，顯是沒料到對方突如其來的問話，但雖然不知道對方要說什么，總歸是要繞過來反駁他之前的話，他反唇譏道：“縱花開百日，不過跳梁小丑，何能及梅，花中君子，名芳四海。”

豈知謝涵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更偏愛紅梅，可這世上，花中君子豈是這么好做的，三季的沈默隱忍，一季的強(qiáng)忍嚴(yán)寒，有時到更希望它像其它花兒一樣，平淡安樂些。但我知，他會這么選擇，便是他心之所向，我所認(rèn)為的平淡安樂也許永遠(yuǎn)不會使他快樂?！?

蘇生黑方知對方要說什么，他深深地看了窗邊人一眼，“梅，以中南地區(qū)栽培為盛，其性畏澇，能耐旱。公子涵再喜愛，也不得不承認(rèn)，齊國的栽培條件并不適合它。相反，梁國地大干溫、雨期規(guī)律，才是最適合它的?！?

“可那裏的名花太多了，莫說脫穎而出，便是想好好生長也難。而且――”謝涵話鋒一轉(zhuǎn)，“百花爭奇斗艷，殃及池魚不在少數(shù)?！?

蘇生黑一嗤，“既想迎寒獨(dú)立，又想不被殃及池魚，世間哪得雙全法？”

“蘇大哥說的是。”謝涵讚同點(diǎn)頭，“可蘇大哥既然愛花，難道不想既實現(xiàn)它生平志向，又減輕它所受之傷嗎？”

“巧舌如簧！喪家之犬，你有什么資本說這種話！你有什么本事能叫他實現(xiàn)生平志向？”蘇生黑驀地站起來，看著謝涵目露兇光，脖頸青筋隱現(xiàn)。

以兄長對幼弟的關(guān)愛相脅迫，委實不光彩。謝涵也不反駁，只倚在窗邊，平靜地笑著。

好一會兒，蘇生黑才忍過這陣憋屈，沈聲道：“一年。如果一年后你還是讓韞白像現(xiàn)在這樣空耗年華，不管他怎么想，我必來帶走他！”

“好?！?

雖然已經(jīng)達(dá)成了某一種共識，室內(nèi)的氣氛卻比一開始更凝滯了，謝涵走近過來，笑瞇瞇地問，“對了，韞白呢？”

這真是欠揍的表情，蘇生黑語氣不善，“他去聽子皿大師講課了?！?

這話便無話可繼續(xù)下去了，謝涵又換了個話題，“蘇大哥打算在齊國逗留多久？好叫我一盡地主之儀?！?

“下月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