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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李躍可以聽出尹知韶的腳步聲。

他無法具體形容尹知韶的腳步是什么樣的，但只要小知一走近他，李躍立刻就能察覺出來，這是一種刻在骨子裏的熟悉。

他和熊朗蹲在手術臺下，臺上蓋著人體的布足夠長，所以能夠完全擋住外來人的視線。只是空間太小，熊朗個子又高，很努力地把自己縮起來，頭歪著貼在手術臺下面。

他和李躍擠在一起，見到人來絲毫不怕，像玩兒似的，兩只手放在膝蓋上，盡量節約空間好讓李躍蹲得舒服點。他的手上戴著好幾個戒指，有一個還是夜光的，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尤為明顯，察覺到李躍正充滿好奇地盯他的戒指，熊朗隨手把它摘下來，放到李躍的手上給他玩。

李躍仔細地端詳它，發現戒指是寶可夢裏的百變怪，非常可愛。他把戒指還給熊朗，熊朗開玩笑一般把百變怪戒指戴在他手上，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

這個時候，走進太平間的兩個人掀開了臺上的布，臺下一下子沒有了遮擋，但由于尹知韶和阿a就站在手術臺邊，底下藏著的兩個人正好處于視線盲區。

熊朗覺得這個場景很有趣，他和李躍像兩個積木一樣躲在臺下，站著的人離得這么近卻沒有發現他們。他們顯然也應該藏好不被發現，因為在這個密室裏分組的意義就是組之間的競爭對抗。

只是這個情形實在有些滑稽，熊朗認出離他最近的下半身是阿a。阿a六神無主戰戰兢兢，把和他同組的另外一個人當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那另外一個人是誰？

另外一個人遲遲不說話，熊朗聽不出來，不過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李躍就坐在他跟前，他抱著腿，把下巴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縮成了小小一個。他朝熊朗豎起手指，指了指上面，用氣聲朝他示意：“小知。”

不用李躍說，熊朗也能猜出來。如果阿a和除尹知韶之外的人同組，對話不可能這么少，所以和阿a在一起只能是毫不熟悉、為人冷漠的尹知韶。

然而，熊朗就是十分壞心眼地假裝沒有聽懂李躍在說什么，湊近了一些，把耳朵送上去，要李躍再說一遍。

李躍又指指上頭，說：“是小知。”

離他們倆很近很難聽不到動靜的尹知韶：“……”

阿a的身高可能將近要2米了，不知道是海拔太高還是太害怕，壓根沒聽見下面的動靜。他們翻開手術臺上的那塊布，這個時候太平間的頂燈砰的一下打開了，好像手術室的燈，又像舞臺的聚光燈，照耀著他們接下來的罪行。

這燈能照到的范圍很明確，只有手術臺下面的一小圈，超出這個范圍，周圍仍然一片漆黑。阿a看清了手術臺上的東西，那是一個女性假人，她的身體用筆畫出了各個器官所在的區域，每個區域都纏著膠布，想必把膠布揭開就可以取出裏面的“器官”，以此模擬做手術的過程。

阿a看著那個假人，眼睛直冒圈圈，雙手抖得跟篩糠似的，他顫巍巍道：“這，這……”

熊朗和李躍看不到上面的情形，他們只知道手術臺上躺著兩個假人，但并不知道那假人是什么樣的，密室裏的太平間已經足夠滲人，假人放在這裏更是加倍嚇人。

熊朗知道阿a平時膽子就很小，而李躍聽著阿a的聲音像被嚇得不輕，已經對他產生了深深的同情。

尹知韶知道，只要把假人身上的器官一一拿出來，就算完成了這場手術。此時此刻，他的註意力在假人身上的污漬和不算濃烈但確實存在的橡膠氣味，太平間處在地下深處，但這不算真正的地下，只是大樓層高的一部分，不知道密室自建算不算違章建筑。這裏顯然不太通風，尹知韶不太喜歡這裏的氣味。

還有李躍就縮在他的腳邊，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

阿a：“要、要怎樣……？”

尹知韶不情不愿地伸過手，想把假人身上的膠布揭下來。這個時候，唯一一面沒有冰柜遮擋的墻亮了起來，原來那上面是一整塊玻璃，透過玻璃他們可以看到隔壁房間的景象。

李躍聽到動靜，在臺下窸窸窣窣地轉了個身，探頭探腦地看上面的情況。隔著玻璃窗看到的房間布局和這邊的太平間別無二致，只是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隔壁的太平間中央也有一個手術臺，兩個神色木然的醫生打開門，戴上手套，走向手術臺。手術臺上躺著一個人，正陷入昏迷。

阿a在這個密室無論見到死的還是活的都嚇得半死，他指著玻璃窗，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只是啊了兩聲。

和過度反應的阿a不同，隔壁的兩個醫生對他們房間的情況毫無察覺，像看不見一樣面無表情地忙活自己的事情。他們很快拿起手術刀，切開手術臺上人體的皮膚，不知道藏在哪裏的音箱還生動地發出皮膚被手術刀劃開的聲音，即使燈光昏暗，鮮血淋漓的觀感也很鮮明。

李躍和熊朗都知道這場演出是他們組主線的關鍵，蹲在手術臺下伸長了脖子看。只見那兩個醫生手上不停，動作熟練，甚至連交流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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