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只小白駒
全辦公室的氣壓極低。
方瀟站在周開羅的辦公室裏,微垂著頭。
外面的人只能透過玻璃看到周扒皮坐在桌前十分囂張,而他們二組的組長一言不發。
“我說,這周扒皮沒幾個能力,靠著拍馬屁上去,嘚瑟個什么勁!”同組組員看不下去,都圍著實習的小女生安慰著。
小女生哪見過這種場面,早就鼻涕眼淚一大把了。
“別往心裏去,這社會就是這樣兒,啥人都能當領導,看開點妹妹。”戴眼鏡的男人說著,忽地拍拍頭,“差點忘了,聽說今天還有大客戶來視察。”
眾人一聽,趕緊安慰兩句散了。
方瀟這會兒已經從開羅的辦公室出來了,臉上沒什么表情。經過工位邊,一只潔白的手抓著清香的紙巾遞過來。
她往上掃,眼前的小姑娘跟著她兩個月了,平時不怎么說話,做事兢兢業業,挺好一小女孩兒,這會兒自己淚珠還沒擦干凈,倒是給她送了紙巾。
“好好干活兒。”方瀟張張嘴,也不知道怎么說才能讓她好受點,靜了幾秒后才抬起手拭去小女孩眼下的淚,“以后別沖動,話語權都是掌握在有權利的人手裏的。”
赤裸裸額社會現實,方瀟說出口又有點后悔,小姑娘還沒畢業,她給人家說這些,挺殘忍的。
“我就是看不慣,憑什么沒能力的人能上去。”出乎意料,小女孩簡單直白。
午間休息,方瀟點了兩份壽司,又多點了杯奶茶,趁著沒人放在實習生桌上,小女生似乎是上廁所,一回來還以為是哪個男生送的,臉紅了紅。
方瀟余光關註著,勾了勾嘴角。
幸好,這世間,還留存著美好。
晚上六點,夕陽掛在玻璃外,好看非常。
設計二組組長的桌前堆滿了資料,手指打完最后幾個字,女人伸了伸腰,剛想關閉電腦下班,就被路過的大老總叫住。
說是有個飯局。方瀟剛松著的氣就散了,無可奈何地去廁所補了個妝,和周扒皮一同趕赴飯局。
因著高跟鞋一直穿不習慣,方瀟現在已經改穿平底的小白鞋,因此又被周扒皮冷嘲熱諷一頓,諷刺她沒有職場女強人的形象。
瘋狗咬你,你可以咬回去,但要講究方法。
飯局上是幾個熟面孔,只是正中間的主座上沒人。方瀟不禁有些好奇,在眾人婀娜奉承的恍惚裏,時不時去看門外。
直到她的興趣毫無,指尖蹭著杯外的水霧,一個灰色的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口,眾人都站了起來。
方瀟上一秒還在感嘆這人什么來頭,站起來的同時往那一瞟,居然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怎么會是盛廓?不過想來也正常,她們這些干設計的,跟什么行業都打點交道。
一頓流程走完,輪到方瀟給盛廓敬酒,周扒皮眼瞅著就要讓她將剩下的半瓶對半吹。
方瀟忍著怒氣,想著這半瓶酒能不能讓她正常回家,手還沒摸到酒瓶,就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攔了下來。
“周總,強人所難,有失風度吧?”男人年紀不大,但背后卻是盛氏集團的資本,盛氏所涉及的產業廣泛,最近又進軍的手機制造,股票水漲船高。
無論是飯局還是酒局,女人都是用來打趣和玩弄的對象,如此這般被點破,周開羅臉色分明難看起來。
大老板出來打哈哈,對于下屬之間的競爭和矛盾,作為老板,從來都是只需要找到一個平衡點,讓下屬為公司盡力創造利益就行。
開羅的性格他不是不知道,錙銖必較,可現下,當著甲方的面,還是盛氏小公子的面,丟了公司的臉,他心裏是不爽的。
盛廓一開口,氣氛就變了,所有人都在猜測他和這個看起來冷靜自持的小姑娘是什么關系。
有幾個會說話的,很好地轉圜了氣氛,暖場過后,才又推杯換盞。
方瀟被煙熏得眼睛疼,去個廁所的功夫,一出來就看到男人倚靠在干凈得反光的墻上,那人右腿腳面撐著墻面,手上還撰著手機,嘴皮動著,時不時說兩句,內容聽不太清。
不過多半是工作上的事情,方瀟知道,他在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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