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予懷抬眼瞥了眼門外瘦瘦高高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他接過外賣淡淡地問道：“你現在在送外賣了？”
正要轉正離開的賀無過聽到聲音停了下來，抬起頭四目相對的瞬間睜大了眼：“是你？好巧！”
不到一個禮拜偶遇三次，這他媽巧得也太刻意了吧！
遲予懷禮貌地笑了笑，心想著你繼續給我演。
“你這是三天換了幾個工作了？挺全能的。”
賀無過楞住了，就算自己勉強還算個不經世事的高中生，但也沒情商低到連這話中帶刺都聽不出來。
他無意去招惹這位陰晴不定的少爺，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嗯，我先撤了。”
轉身的瞬間他鼻子動了動，某個不太好聞的氣味飄進了他的鼻腔，與此同時他立刻分辨出了這氣味的來源。
來不及思考更多了！
他扒開遲予懷就往廚房奔去——煤氣果然沒有關！！
他捂著鼻子把煤氣的開關擰回原位，松了口氣 ，回過頭的時候發現這位少爺居然還是一副慢悠悠的樣子，一邊拆著外賣一邊說道：“我看火都沒了啊，怎么還需要關？”
賀無過瞬間有點火大：“你是嗅覺失靈了嗎？”
快要被饑餓戰勝理智的遲予懷停下了手上的活，有些意外眼前這位在自己面前一直挺乖巧的高中生突如其來的怒火，像是沒聽懂對方話一般皺了皺眉。
賀無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語氣過重了，吸了口氣壓了壓情緒：“感謝我救了你一命吧，遲公子。”
“噢……剛是煤氣洩露？”遲予懷后知后覺，“我就說今天這糊味怎么怪怪的。”
賀無過看了一圈廚房的戰場，鍋已經糊成了一片黑色，雞蛋汁也飛到了抽油煙機上邊，他似乎感受了一遍這位不會做飯的少爺在廚房歷經磨難之后不得已走上了點外賣之路的心路歷程：“遲少爺在國外這幾年都沒有下過廚呢？國外下館子不便宜吧？”
遲予懷笑了笑。
行啊，現在干脆乖小孩人設也拋棄了，演都懶得演了是吧！昨天還能因為自己朝他招個手都緊張到立正站好，今天都蹬鼻子上臉了！
遲予懷沒有懟回去，甚至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我住的公寓廚房不是這樣的，沒有明火，都是電磁爐，而且一般都是我室友做飯。”
“你不會做飯？阿姨呢？”賀無過問。
“阿姨？”遲予懷遲疑了一會兒，“哦，前幾天剛辭退。”
“……”賀無過差點懷疑是自己的表達能力有問題了，“我是說，你媽媽？”
“她最近跟朋友去山裏避暑了，但是就算她在也幫不上什么忙，她五指不沾陽春水，別說做飯了，洗碗都洗不干凈。”
“我明白了。”賀無過點點頭，往廚房外走去，“那你早點再找個阿姨吧，別作死啊。”
“不找了，之前那個是我爸安排的，本來我爸就沒管我家的事，說好了等我拿到畢業證就不會再給我任何經濟上的支持，結果我這畢業證還沒拿到呢，做飯阿姨不知道從哪聽說自己快被辭退了，早早就找好了下家，最近兩頭跑終于有些力不從心了，我也不想勉強人家，就直接把她辭了。”
聽他這么坦誠的一通話之后，賀無過挺意外的，雖然見過幾次面了但也算萍水相逢，遲予懷看著不像較淺言深的人，自己也更不像一個靠得住的人。
——畢竟初次見面自己的身份讓賀無過至今都有些莫名卑微。
“答應我，這輩子都不要下廚房好嗎？珍愛生命，遠離廚房。”他半開玩笑說著，算是化解之前身份上帶給雙方的不對等感。
遲予懷也仍然笑著，用他慣有的，看不出情緒的面孔：“好，雖然可能有些多余，但還是想說聲謝謝，剛剛沒什么感覺，現在想著還挺后怕的。”
“不客氣。”賀無過往門口走去。
“不急的話坐會兒吧，給你倒杯水，外邊現在挺熱的。”遲予懷說。
“急，我有事，已經耽誤了一會兒了。”賀無過說。
遲予懷看著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淺色的t恤和沙灘褲怎么看都不是外賣騎手統一的制服，但他還是假裝不經意問了句：“你還去送外賣嗎？”
“啊？”賀無過停下腳步，遲疑了一秒后決定不解釋，敷衍地應了聲，“啊！”
遲予懷微微點點頭，幫他拉開門，靠在門框上給他讓行。
接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留個電話給我，以后訂餐找你。”
“……”賀無過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現在都應該是智能匹配的吧？”
“手機號？”遲予懷握著手機，大拇指敲了敲屏幕。
“行吧……”
大門關上之后，遲予懷在原地站了有好幾分鐘。
直到聽到自己的胃再次發出抗議，他才動了動肢體，但不是奔向外賣，而是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叔，昨天睡網吧的那個人，繼續調查。”
“就是那個叫賀無過的？”電話那頭的男人問道。
“嗯。”遲予懷應了一聲。
“我看他應該就只是個學生，暫時還沒發現有什么問題。”
遲予懷擰了擰僵硬的脖子，緩緩走向餐桌：“這世上不可能有這么多巧合，我剛拋出了個魚餌，應該很快就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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