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拾音傳媒這幾天格外熱鬧，曹炻包了好幾天的下午茶，還自掏腰包把公司的幾個冰箱都填滿了零食和飲料，然后帶著賀無過招搖過市在公司轉了好幾圈才帶到總經理辦公室。

總經理辦公室裏懶懶散散地坐著個男人，仿佛和辦公室外的一切隔離開來，他事不關己地半倚在沙發上劃著平板電腦，見有人來了也沒什么動靜，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繼續玩自己的。

賀無過有些意外，他一眼便認出來了眼前的人，正是前不久在露天酒吧找遲予懷喝酒被自己攔下來了的尹天澤。

曹炻一邊把賀無過往沙發的方向帶，一邊直截了當問他：“之前遲予懷每個月給你多少錢？”

不知道被什么關鍵詞觸發了，尹天澤驀地抬頭朝賀無過看了過來。

賀無過張了張嘴：“三……”

“才三萬？”曹炻瞪大了眼。

“啊？”賀無過楞住。

尹天澤虛著眼，端詳了他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似的眉毛一挑。

“這是你新看中要簽的？”他看了眼曹炻。

曹炻點頭：“對，他是……”

尹天澤沒等他說完，突然輕蔑地笑了起來：“我聽說遲予懷他大哥包養小明星一個月都給三十萬呢，以前就聽說過遲予懷在遲家不受寵，他爹都不認他了，現在看來果然不是空穴來風，連包個小情人都這么苛刻……敢情這位假少爺是拿著假身份糊弄我們。”

賀無過皺眉，如果沒記錯的話，眼前的人前不久還在遲予懷面前各種殷勤敬酒，與現在這副尖酸刻薄的模樣判若兩人，他心裏冷笑，不過是個明裏抱拳暗裏踢腿的小人。

他站在那，居高臨下看著尹天澤，一字一字認真說道：“他不是假少爺。”

尹天澤揚起下巴看了回去：“不是假少爺每個月才給你三萬？我看他拿這三萬出來都是打腫臉充胖子，你該不會是因為他拖欠費用才跑路的吧？！”

“我跟他不是那種關系。”賀無過沈下臉。

一旁的曹炻有些摸不著頭腦，是在沒看明白這兩人怎么一見面就火藥味這么重，趁著事情還沒往更難看的方向發展，他趕緊拉了拉賀無過，用眼色示意尹天澤閉嘴。

尹天澤卻絲毫沒有要消停的意思：“當我們瞎呢？之前在明悅頂樓的酒吧當眾接吻以為沒人看到？現在就急著撇清關系了？怎么？準備把自己洗得清清白白重新來過？”說著，他像是為了故意惡心人似的補充了一句，“好了，這位小朋友，我們對這檔子事早就見怪不怪了，更不會——看不起你的。”

“我他媽……”賀無過咬了咬下唇，忍住了和眼前這位哥打架的沖動，轉身推開門就走。

“賀無過！”曹炻從后邊追上來，“你去哪？”

“我不干了！”賀無過掙開他的手，“這活兒誰愿意去誰去吧，老子不稀罕！”

辦公區域的人們紛紛投來八卦的目光，曹炻有些沒面子，沒再去拉他，直到走到電梯裏，曹炻才又緊緊拽住他，急切地幾乎是吼著跟他說：“我之前說過，我給的價格不會比遲予懷的低，他每個月給你三萬是吧？好，我馬上讓秘書擬合同，三萬！干得好的話還有獎金！”

上一秒火氣冒得快要燒著頭發的賀無過在聽到金額后，頓時老實了起來，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曹炻一手拽著他，一手掏出手機撥電話，嘴裏還不忘念念叨叨：“你就知足吧，我朋友公司那些小愛豆小網紅，固定工資都沒超過一萬的！也就我是你的伯樂相中了你！”

公司樓下的咖啡店裏，賀無過和曹炻面對面坐著。

店裏充足的空調吹得賀無過起了陣陣雞皮疙瘩，對面的曹炻先生電話已經打了半個小時了。

服務員端了第三杯冰咖啡過來。

不愛喝咖啡的賀無過百無聊賴地將冰塊一顆顆夾出，又拆開一包糖，一口氣全倒了下去。

曹炻好不容易打完電話，賀無過正要說話，又一個電話插了進來，曹炻聽了一會兒之后，離開了咖啡店。

再回來時，曹炻面色凝重。

“你跟尹總之前認識？”

“不算認識，就在明悅頂樓的酒吧見過。”賀無過說。

“你們結了梁子？”曹炻擰著眉頭，像是自囈般搖著腦袋說道，“聽他的意思，不愿意簽你，太反常了。”

賀無過站起身：“那就算了。”

“別走，他不簽我簽！”曹炻拉住他。

賀無過終于有些不耐煩了：“你們這裏到底誰說了算？”

曹炻說：“我有個朋友搞音樂的，他們公司簽的都是實打實的歌手，有興趣去面試嗎？我給你引薦。”

“那你有什么好處？”賀無過看著他。

曹炻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了壓聲音說道：“我正在考慮加入他們公司。”

見他這副煞有介事要搞事情的模樣，再結合今天他大張旗鼓要簽下自己卻又功虧一簣這件事，賀無過突然覺得這人挺能折騰的。

——但賀無過只想安安心心賺錢并不想折騰。

曹炻見他不說話，趕緊補充道：“那個老板叫黃西，你應該見過，之前在紅畫舫他也來了的。”

賀無過正想說自己在紅畫舫根本沒記住什么人，曹炻已經麻利地掏出手機，劃了幾下打開了黃西的微信朋友圈，隨便選了最近的一張照片懟到他眼前：“前幾天他在紅畫舫過生日，這包間你熟悉吧，黃西就是這最中間的那個。”

賀無過無法回避地將視線落在照片上，坐在最中間的人是誰他并沒有什么印象，倒是照片裏遲予懷的臉緊緊抓住了他的視線。

以及遲予懷邊上那名橘色頭發的姑娘。

賀無過心頭驀然一緊，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會這么毫無預兆地得到遲予懷的消息，得到他在自己離開后仍然如此瀟灑玩樂的消息。

甚至身邊還坐著那個叫做汪清的姑娘——他口口聲聲的前室友，那個仿佛十惡不赦破壞他的聲譽讓他義無反顧回了國的前室友。